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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惨惨，潘月卿的轻笑和其中的嘲讽充盈在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她肤色便非常白皙，在月光下竟然有几分惨然架势，抿了唇纸的嘴，又像玫瑰一样鲜红，却是不自觉让惊魂未定的钱诚感到骇人，她敛起笑容，吐字清晰：“你、该、死。”
钱诚被五花大绑控制起来，手上还残留着残肢的味道。朝着潘月卿发出不忿的叫声，身体也如疯狗般，似乎一松开就会扑上去啃咬潘月卿，潘海云下意识将潘月卿挡在身后，他皱了皱眉让人将钱诚的嘴堵上。
看着钱诚被带走之后，身边的兵士上前附耳在苏若轻轻轻禀告一声。
苏若轻面色一变道：“守夜人自尽了。”
潘月卿顿住了脚步，抬起眼看见潘海云的目光一沉，心里便知道其中有不妙的事情发生。她上前去正要稍微打听，潘海云摇了摇头，示意潘月卿别急，朝着苏若轻吩咐道：“一会你带着你妹妹去赈粥。”
潘月卿有些惊愕抬起头，对上潘海云的目光。
潘海云目光稍住：“一会在城隍庙进行今日第二次施粥。”
苏若轻和潘月卿面面相觑，她明白接下来的事情潘海云并不想让她知道，苏若轻看上去倒还有些不满，接下来明明还有很多线索可以追查，比如粮草的去向，他想加入对钱诚的审问，这都比赈灾有意思多了。
不等苏若轻开口，潘月卿便抬手摁住他的胳膊，微微摇了摇头。
“方才多谢你了。”潘月卿回首看着换过衣服和李锗自大雄宝殿走出来，朝着面色平淡的李锗淡笑着开口。
“不必，受人之托。”李锗只是看了一眼潘月卿，薄唇一启，不带一丝情绪。
潘月卿将目光对上站在边上扬着阳光笑容的小石头，果然李锗是不可能会随随便便出手的。她上前去抬手拿着细绢手帕擦拭小石头抹着白面的脸，又是惊喜又是好笑：“你怎么扮起鬼来一套一套的？”
在潘月卿的擦拭下，小石头露出原本的肤色：“都是公子教的，说把鸡血藤的汁涂在牙齿上，在黑暗里可吓人了。”小石头一提起李锗，语气中的骄傲再难掩饰，潘月卿点了点头：“可你是怎么知道金刚杵就是凶器？”
“桌子底下的那个，头颅完全变形。”李锗淡淡开口：“大殿之内，找不到罗汉手上的金刚杵。”
潘海云特意顿住脚步，似有若无点了点头，抬眼望着不自觉黑了的天色，有些不自觉感叹出声：“北境的天空还是这么容易就黑了啊。”说罢抬脚边走，临走前对着潘月卿吩咐道：“你切记，万事带着洛水沧河。”
潘月卿点了点头，和苏若轻拜别了李锗和小石头，带着洛水沧河翻身上马。
城隍庙前早已人头攒动，这是这些灾民第一次听见官府开始赈灾，一打听又知道是京城来的官老爷给做主的，当下便也都抱着试试的态度而来。
虽然士兵们高喊着：“一个一个来！”
停在远处的潘月卿却不住皱了眉头。
人群外围有一个瞎眼老婆子拄着拐杖举着一个破碗，她头发花白，背上还背着一个襁褓里的婴孩，如无头苍蝇一般对着过往的人求道：“求求各位老爷，让我得一碗粥，我家娃娃已经要没不行了……”
但没有人听她的，也没有一个人怜悯她。
围在粥棚的依旧是那些年轻体格稍壮实的，应对兵士们的疑惑也有条不紊开口应道是给家里人来拿粥，却似两极分化，里层的人分明得到生命的维持却依旧霸占着，外围的人如何也挤不进去。
“你干什么？！”此时一声粗状的怒斥传来，那瞎眼老妇枯槁的手扒拉着一个壮年的胳膊，正要开口哀求赏一口粥给小孙孙却被一把推开，只听那壮年拳打脚踢道：“老子自己都要饿死了！老子还管你吗！”
“啪！”破空一声鞭子响，将那壮年抽得如陀螺一般打了一个旋。许是鞭声过于尖锐，只是一下，粥棚方面原本骚动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这是一群被钱诚拿鞭子打怕了的人，他们回首看见骑在高头大马上的俊俏青衫少年，不自觉露出惧意。
粥被打落在地上，洒了老婆子一身，她一点都感受不到烫一样，捧起一点点粥水，小心翼翼解下小孙孙，她看不见，但在喂养上却非常熟路，她在婴孩稚嫩的小脸上摸了摸，而后将粥送入孩子嘴里。
“去将老婆子扶起来，检查一下孩子。”潘月卿吩咐身边的洛水道。
“老东西！你还敢捡！”壮年看着老婆子的动作，突然发作。他攥紧拳头要上前，潘月卿又是一鞭子正扫过他的肩膀。壮年朝着潘月卿咬牙切齿却不敢多言一个字。
“怎么？对着老弱就这么能耐吗？”潘月卿收回鞭子，虽然苏若轻已经频频摇头示意她不要在这般了，毕竟京城来的官员是要拯救生民水火的，还拿钱诚那一套如何能行？！
潘月卿置若罔闻，朝着壮年轻笑讽刺出口：“真不是个男人！”
说罢打马朝着粥棚而去，四周那些青壮年男子举着还沾着米粒的碗，却纷纷面露出惧怕让开了路，潘月卿居高临下看着施粥的兵士，冷然开口：“谁让你们这么施粥的？”
为首的一个支支吾吾却发不出一句话来，潘月卿一勒转马头指着远处城墙之下那些老人，瘦弱的女人，怒喝出声：“你们瞎了吗？！那些人！从来都吃不上一点点粥！”眼瞧着布施掌勺的两个兵士赶忙跪下口称恕罪。
潘月卿脸色稍霁，点了点一边随行的粮草官：“我警告你，每一个人，都给我登记起来，青壮年一碗粥，老弱孕两碗，再出现这种情况，我斩了你！”
粮草官没有由来的被她的话吓得冷汗直流。身后那些青壮年却不乐意了，当下哄开声：“凭什么老东西女人能多吃！”“她们迟早也会死！”“还不如将东西留给我们！”“你不公平！”
潘月卿一鞭子抽在地上，扬起尘土将众人吓了一跳。
“凭什么？”潘月卿目光一寒：“就凭我一句话能决定你死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