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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月卿站在边上看着面色越来越不好的赵老太君,有些慌忙上前去,一指摁住老太君胸前,手抬起在她背后用力拍了好几下,只见赵老太君在潘月卿的搀扶下,俯下身急冲冲一口血吐在地上,脸色也变得煞白,潘月卿抬眼看着吓傻了的一干丫头,急急叫唤道:“快去请大夫来!!”
今日赶巧又是那位林大夫,只见他急急忙忙背着药箱而来,看着熟悉的潘月卿有些疑惑,终究一句话没说便抬手搭脉,皱着眉头有些奇怪开口:“这一口血呛在喉间,本是极难吐出,是谁帮老太太疏通了?”
岐黄之术上的三脚猫功夫在前世时候跟着行军大夫学了皮毛。潘月卿不回答,只道:“外祖母还好吗?”
林大夫啧一声有些无奈看着其三人,一句话未开口就看见定远侯急冲冲便往里边赶,朝着林大夫才缓了一口气,开口很是客气问道:“林叔,老太太如何了?”
“顺气顺得及时,暂时没有什么大事。”李大夫也没有了当日在潘府的不悦,他取过纸笔开了一贴药方,递给边上的女婢又低声吩咐了几声,而后招了招手示意潘月卿上前去,待潘月卿走近了,林大夫拈着胡子打量她几眼:“你那个手法太粗糙了,是用在身强体壮的人身上的,不过误打误撞还是逼出来了,姑娘是怎么知道行军时的惯用手法的?”
潘月卿默不作声噙着笑容,她悄不做声打量着眼前这个瘸腿大夫,轻轻摇了摇头装作听不懂他的话便打算蒙混过去,林大夫也不想和她纠结这个事,只是悠悠看着被服侍着的赵老太君,将目光对上苏靖:“别紧张了,该干嘛干嘛去吧。”
“月儿,随舅舅进宫一趟。”苏靖听着林大夫确认没事之后才松了一口气,收拾下心情和形状,朝着潘月卿招了招手,苏若轻却在下一刻抬起头来,他高声唤了一声父亲,可却在苏靖警告的目光下住了口,上前勾住潘月卿的手,微微摇了摇头:“记住我跟你说过的话。”
离沈平安远一点。
潘月卿不知道大舅舅这个时候带她去宫中要做什么,而且她也并不认为自己一定会遇见沈平安。马车缓缓在宫门口的甬道停下,潘月卿探出头去看见不远处停放着的正是安北王府的马车,她上前去正要问安,便看见齐六郎从马车上跳下来:“月姑娘!”
而后正是一身华服的安妃王妃正在丫头的搀扶下站稳了身子,潘月卿和苏靖上前去给安北王妃规规矩矩行了一礼,安北王妃受了礼之后含着笑朝着二人点了点头,抬手示意潘月卿来自己身边。潘月卿轻车熟路上前去,代替她身边的贴身丫鬟,扶住安北王妃:“今日怎么这样巧,在这里也能遇见您?”
“丫头,我是为你来的。”安北王妃缓缓一笑,那笑容如沐春风。
潘月卿有些恍惚,她将疑惑的目光抬向安北王妃:“为了巫蛊的案子?”
“不仅仅是,而且还有就是,你那老祖母今晨一身诰命在御前状告你不孝。”安北王妃看着潘月卿,心下十分的怜爱。北齐向来尊老重孝道,若是被家里的老祖母状告,这么一个女孩的日后便……
潘月卿轻笑一声,表示她清楚了。看来潘海云正是为了让她避一避才让她来外祖母家里,潘老太太还真是恨自己,连一把老脸都不要了!心下闪过狠厉的念头,既然如此不如就让这个老东西学乖一点!
“月儿,大家都是亲戚,一会陛下跟前你千万不要轻易开口。”苏靖在进集英殿之前还是有些不放心叮嘱一声,他是愿意替潘月卿挡下来的,为此还不惜求助太后,未曾想太后却让他将人带入宫里……
潘月卿扬起一个不畏不惧的笑容,朝着苏靖道:“舅舅,你放心吧!”
虽然已经到了春末,但今年的夏天似乎来得比往年都要晚一点。清晨时候的集英殿内还供着地热,如今虽然已临近午膳,但随着小太监推开禁闭的大门,一股热气还是窜得众人一阵头昏。
高高的金銮殿之上,皇帝一身明黄冕服,潘老太太被赐了座,正抹着眼泪,地上恭恭敬敬跪着的是官袍都没有换下来的潘海云,他皱着眉看着潘老太太囔着哀莫大于心死之类的话,眼观鼻鼻观心不发一词。
到底是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看不下去了,这位公公上前去为潘老太太奉上一杯茶,小声劝道:“老太太放心圣上跟前,必然是为您做主的,只是莫惊扰了圣驾才是。”
北齐皇帝齐泰面无表情看着门口进来的一行人,当看见齐六郎时到底是乐了:“你不是最怕皇伯伯么?怎么今儿来这凑热闹?”
“陛下明鉴,臣不是怕您,是怕自己在陛下跟前丢人现眼。”齐六郎嘻嘻上前开了两句玩笑,之后中规中矩问了安,皇帝点了点齐六郎,揶揄道:“朕看,你不是怕丢人现眼,是怕朕的板子不长眼。”
而后抬眼环视一周剩下的人:“哪个是潘月卿?”
潘月卿站在安北王妃身后,听到皇帝点了名,硬着头皮上前去朝着高高的龙椅所在的方向盈盈下拜,声音轻缓做足了大家闺秀的模样:“臣女潘月卿拜见陛下。”
皇帝盯着潘月卿从人群中缓缓走出,又朝着自己盈盈下拜,她身上穿着一双竹青夹袄,头上正是白玉兰簪子,若非开口自称潘月卿,才将他从恍惚中拉出来,有些无奈开口:“你就是潘月卿么?”
潘月卿埋着头:“是,臣女就是。”
“咳咳,”皇帝看着瘦小的身子,轻咳了一声,严肃开口:“潘老太太状告孙女潘月卿不孝,你有什么要说的么?”
“我没有。”潘月卿不敢抬头,前世时候这个皇帝给她的阴影太大了,当时她女扮男装的事情败露之后,皇帝只看了她一眼便决心要杀掉她,那种恐惧感就是回想起来也非常窒息。
皇帝许是想到必然会为自己开脱,但不曾想到这个小丫头居然会说得这么简单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