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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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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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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嬷嬷的住处布置的极为简单,小小的院落里一棵桃花开的正好,给简陋的住所里添了一抹难得色彩。门虚虚掩着,他挥退了身后所有的人,轻手轻脚地走进去。她正阖目静静地打坐,一旁的小香炉里散发着一股莫名的幽香,与这北六宫的气息极为的相得益彰。他忍不住深吸了口气,叹道:“真香!”
    她听见声响,睁开眼看他,不疾不徐地下榻行礼:“皇上!”他伸手将她扶起来:“嬷嬷!”他难得舒心地一笑,“快免礼!”
    久不见面,秋嬷嬷眼中有晶光浮动,细细打量了他一番:“皇上仿似瘦了。”
    他挺挺胸:“平日里朕吃的颇多,不会瘦。”说着打量她屋里小小的地方,“嬷嬷这里太简陋了,回头朕命内务府给您迁宫,到好一点的地方。”
    她摇摇头:“谢谢皇上,奴婢在这里呆得很舒坦。蓬门荜户,却是清静安宁。”
    他有些懊恼:“朕平日里倒是将嬷嬷的起居给忽略了许多。”
    “皇上政务繁忙,能百忙之中来看奴婢,是奴婢的福气。”她一如往常的温婉慈爱,脸上总带了一股淡淡的笑意,对这个皇宫里的一切都仿似看的云淡风轻。他心头难得的舒缓,像是已经远离了这大薛宫一般。
    “这里是什么香?”他忍不住问,“宫里好像从来没有过这般清新的香料。”
    “不丹。”秋嬷嬷答道,“是奴婢家乡的一种花,盛开在四五月,香气宜人。皇上闻着可有觉得心情愉悦?”
    他点点头,又问道:“嬷嬷自己制的这香料么?”
    她摇摇头,“不丹花香气虽宜人,却不易制成香料。皇后娘娘去年来看奴婢的时候,见这里种了不少不丹花,又正是花开的时候,与奴婢一样喜欢的紧。回去后便命了人制了这香送过来,奴婢闻着竟与盛开时一般模样,想必费了不少功夫。”
    他眼神黯了黯,微微点了点头:“皇后……”
    “皇后也有许久不来了,不知最近可还好?”
    “嗯,她很好。”他稍稍顿了顿,心中隐约闪过一丝怒意,“她在凤飞殿里,整日自在的很。”
    他细微的情绪秋嬷嬷看得仔细,也只一时无语,凝视了他片刻方道,“皇上自小便是个心善之人,凡人与物,都不忍太过苛责。纵使雄才大略,却依旧不忘仁爱之心。奴婢懂得不多,却知道为君最重要的,便是这个。皇上是明君,定会令大薛万世景仰。”
    他终于忍不住苦笑:“嬷嬷真是耳闻千里,知晓朕的心思。”
    “奴婢在这里待得久了,早不问外面的纷纷扰扰了。”她轻轻摇着头,“奴婢只是懂皇上的心,皇上现在是在为难。”
    他有些痛苦地抬眼看她,“嬷嬷,你说是不是自古帝王之路都多有坎坷,必须得学会无情,然后踏着鲜血才能走得平坦,走的更远?”
    “奴婢微贱,对帝王的路不懂。”秋嬷嬷伸手替他轻轻抚了抚衣角,那衣角上是绣龙的一爪,串着五彩的水晶珠,滚圆滚圆,散发着晶亮的光芒。“但是奴婢想,这世上所有的矛盾,都是可以化解的。倘若必须付出超出常理的惨痛代价来换得,那一定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皇上,您说是不是?”
    她的话一如幼时听来令人安心,大约是堂中不丹花香的缘故,他突然觉得自己心情松快了起来。
    书房依旧如从前那般安静,没有她在里面辅政的日子,像是突然少了许许多多的颜色,恢复到他少时苦读时的苍白岁月。
    帷幔重重叠叠,随风轻轻摆动,映的原本昏暗的书房里光影摇动。他低头抚玩着手上的一只血色扳指,满脸的平静神思的神色。
    昏暗中一缕阴沉的声音压得极低:“皇上,凤飞殿那边的东兮准备好了,但凭皇上吩咐……”
    他一挥手打断他:“等等,先不要行动。”
    那人有些错愕地看他,继而眼中浮起一起杀意,“皇上,夜长梦多……”
    他眼角突地一阵急跳,声音低沉而肃穆:“住口——”
    “是”幽沉的声音沙哑而骇人:“公主说了,还请皇上不要忘了你们之间的约定。”
    “去吧!”他有些生气,眼睛直勾勾落在案前一摞明黄的奏折上,“朕自然不会忘记,记得这件事情,谁也不许说出去。”
    等暗黑中的身影一退下去,他突地命道:“来人——”
    有内侍悄无声息地走上前来,垂首低眉:“皇上。”
    “大使将军常腾辉图谋不轨,欲意谋害皇后,立即诛杀!”
    “是!”
    “还有!”抬起手腕,在空中微微划动了几下,“驸马都尉乔林远勾结安南国王,欲通敌叛国,即日派兵禁封公主府,谁也不许外出!”
    他微微低了偷头看她,嘴角有一丝的温软:“烟儿喜欢就好。”
    “那皇上喜欢吗?”她认真地问他。
    “喜欢。”
    “皇上喜欢就好。”她自顾朝前走去,他忍不住跟上去,“为什么这样问?”
    她转头瞧了他一眼,凤钗下的步摇洒落在眉间,闪耀着一缕缕明亮的色彩,她狡黠一笑,“皇上会去不喜欢的地方么?”
    他瞬间反应过来,伸手要将她拉住,她已经小步跑出一截出去,银珠红的宫装上点缀了细密的芙蓉色珠子,一路沙沙作响。他迈步随后追过去,一把揽过她的腰肢,四目相对,有股久违的迷离涌上来。他笑着低下头去,“朕会常来的。”
    绿树成荫,摇曳在幽深宫院中,像是寻常人家的陌陌春意。
    仿佛果真,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大薛宫的后宫里一时极为震惊。千侧妃封了千贵妃,周良娣封丽妃,付良媛晋惠妃,于承徽晋美人。原本看似受宠的妃嫔一下子又恢复到从前受制于皇后的状态。
    丽妃随手一挥,将满桌子的赏赐挥的老远:“本宫不需要她的这些赏赐,都扔出去!”
    于美人还在低头理着自己臂间的翠绿云纱披帛,神色悠然:“丽妃娘娘这般动怒,小心弄坏了自己好不容易留的指甲。”
    她下意识朝自己手上看了看,还是水葱似的细长指甲,只是恐怕再也没有人握着细细欣赏了。她心下几乎怒的发狂:“为什么她还能做皇后,她凭什么一夜间又复得皇上的宠爱?!”
    “丽妃的性子该收敛收敛了。”惠妃一旁插话道,神色严肃地像是训斥一般,“丽妃认为这样能解决问题吗?”
    她气结:“你……”
    于美人冷冷一笑:“现在只剩下我们三个了,丽妃觉得下一个会是谁?”
    丽妃张口结舌,一张脸霎时变得惨白,“你说什么?”她五指不自觉地握成一个拳头,豁然垂在桌面上,“她还想怎样?!”
    “这宫中的女人一个个没了,不都是拜皇后所赐么?”于美人阴狠地道:“丽妃以为接下来你我皆可安枕无忧,安稳坐牢这后妃的位置?”
    “没有安昌郡的兵力,皇上不会这样安稳的走到今天,既镇住了赫巅的威胁,又让内臣毫无异议地辅佐他。而她什么也没有做,却仍旧是大薛的皇后,皇上依旧给她至高无上的荣宠,为什么?”
    “这次没有将她的皇后名分废黜,倒真是令人意外。”惠妃若有所思道,“按理说皇上早应该将她除掉,怎会还让她复宠?难道……”
    她转脸去看于美人,却见于美人低垂的头微微点了一点,“惠妃说的没错。”她抬眼迎上惠妃的眼神,相视一笑。
    丽妃带着探究的神情看着她们脸上浮现出来的会意笑容,忍不住问道:“怎么没错了——方才于美人说我们三人,那千贵妃呢?难道她们是一伙的?”她吃惊地猜测着,满脸愤恼。
    惠妃与于美人面面相觑,惠妃不耐地扶了扶鬓间一支梅花形金钗:“因为千贵妃对皇上同样具有利用价值!”
    清晨的春风和煦,拂在人脸上,软绵绵的像是小孩子的手。细细闻来还有草木泥土的芳香。他双手枕头,惬意地躺在帐内,“这样的时候叫朕去上朝,真是大为扫兴!”
    尤从远远跪在鲛纱帐外,隔着重重云幔绾纱,诚惶诚恐:“奴才该死……可是皇上,现在卯时都已经过了……”
    她忍不住靠在他耳边悄声:“皇上,该上朝了……”他突地探头将她嘴堵住,徒留一股馨香萦绕口中。她下意识朝一旁躲去,却奈何他已经伸手将她牢牢圈在怀中。“不上朝,不许跑。”他低语,转头朝外面不耐吩咐道:“知道了,先退下吧!”
    尤从只听得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又不敢再问,只得应了是,犹犹豫豫地退了出去。
    她一轱辘翻到床角去,努力躲开他,半嗔半怒道:“皇上可不要害臣妾,君王因此不早朝,改明太傅一准要说是臣妾狐媚惑主!”
    他斜眼闲闲看她,微微一扬下巴:“有这般的狐媚,那朕不妨甘愿被迷惑迷惑!”
    她无奈一笑:“皇上又拿臣妾说笑。”说着依着床角准备下去,他一探身便将她拽到跟前。她猝不及防,一下子栽到他胸口,挣扎无果,索性趴着那装无辜:“哎哟,我胳膊疼——”
    他一时怔忡,恍惚间想起初初大婚时,他们一人一边各缩在床的一角,他忍不住要靠近她,她总是贴在芙蓉簟上装病呻吟:哎哟我腿疼——那时她还是一个瘸了一条腿的新娘,连侍寝都不让他碰一下。转眼间她已经好端端地在他眼前了,可是却再也不是从前那个苏灵烟了。
    他心中一惊,突地带些愤然地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心头一时像是有千百种情绪无处发泄,只沉浸在一股无言的宣泄之中……
    议政厅外的朝臣们黑压压跪了一片,齐齐噤声不语,只听得大殿门轰隆一声被打开的声音,刚要行礼山呼,却见是尧舜殿的内侍立在门口。尤从颔首,努力将自己尖利的嗓音变得低沉:“皇上有旨,今日早朝免——”
    短暂的沉默后朝臣仿似方才反应过来,一时间面面相觑,质疑声嗡嗡四起。太子太傅上前一步:“敢问公公,皇上可是圣体违和?”
    尤从一沉色:“皇上龙体安康,太傅*心了。”
    “那皇上近日可是有了新宠的娘娘了?”太傅毫不畏惧地接着问下去,一派的正气凛然,身后已经有几位辅政的大臣起身,目光随着太傅一起看向他。
    尤从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气势立马萎靡了下来:“各位大人这么问奴才,奴才实在不知怎样回答。”他抽了抽嘴角赔笑道:“后宫新晋了娘娘,大人们应当比奴才清楚……”
    “尤公公这般可是要考验老臣们的耐心么?”太傅肃色道,“臣等受先皇遗命,为大薛社稷死而后已,诛杀佞臣小人也是可以先斩后奏的。”他怒眉一横,斜眼瞪向尤从。
    尤从吓的腿直哆嗦,“别别……太傅言重了,奴才真不是有心为难各位大人……这,奴才在凤栖宫外请了半天,皇上不理,奴才也奈何不了啊……”
    太傅一惊:“是皇后娘娘?!”
    “皇上与皇后娘娘琴瑟和鸣,是大薛的幸事,太傅大人应当宽心了。”一旁的一个大臣起身道。
    太傅挑眉:“李大人真是尽职,刚封了督察使,便过问起这等事来。”
    “太傅过奖。”他拱拱手,“太傅大人才是尽心尽力,为皇上,为大薛社稷着想,微臣望尘莫及。”
    尤从悄悄退出侯政厅,只觉得出了一背心的汗。春日的早晨风过微凉,吹得他直差点打颤起来。小瓶子迎上来扶他。“师傅。”他引他朝廊檐下走去,“可是那帮朝臣们为难师傅了?”
    他不语,小瓶子又道:“师傅是皇上跟前的人,谁敢为难师傅?若是内阁大臣,师傅大可直接告诉皇上,让皇上替师傅出气。若是军机处的大臣……最近皇后娘娘与皇上不是好的很么,回头让皇上跟娘娘说,让娘娘替师傅出气!”他一双眼睛乐的眯成了一条缝,讲的兴致勃勃。
    尤从停下步子狐疑看他:“胡说八道!你都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些东兮?”
    小瓶子一脸委屈,怯生生地看他:“师傅,这不是奴才胡说的,这整个宫里谁都知道,朝中分为两党。内阁是辅佐皇上的,军机处则听命于皇后。朝中两大政党,分别由皇上皇后来掌控。两党之争,就是因为皇上与皇后不和,冲犯了相互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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