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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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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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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口!”尤从训道:“这是你我议论的事情吗?以后不许再胡说了,传到皇上皇后的耳朵里,小心掉了脑袋!”
    “是……可是现在皇上与皇后不是……”他还想争辩些什么,奈何迎上尤从警告怒然的目光,吓的一下子又低下头去,“是奴才多嘴!”他诺诺应道。
    尤从自顾朝前走去,廊檐下一排木丹花开的正好,用精巧的五彩陶盆种了,将一朵朵白色的小花衬的幽静安好,散发出阵阵清香。那是特贡的花木,他刚刚赏赐下的。从尧舜殿到栖凤宫的廊檐下放满了这种花,整个院子里都花香四溢,闻来心旷神怡。
    他走了几步,终于忍不住道:“也许近日,前朝是会安定些了。”
    这一场大旱足足持续了四个多月。从年前到四月,本是勃勃生机风景秀丽的春天,竟然滴雨未落。庆安六州,原是富庶鱼米地,却满田野的枯死庄家。薛河用以灌溉,因为大旱,也已经几乎干涸见底。原本用于盐运通商的船舶也因河流断流而停运。一时间原本往来商运来往不绝的繁华庆安郡,变成了兮南一片天灾重区。
    冬天没有雪,春日没有雨。向来没有这般便遭大旱的天灾。年关刚过,赶上新皇登基。一时间庆安郡谣言四起,称新皇不受天命,先由兮南遭劫。天灾又遇民愤,竟一时间有难民揭竿而起,一路由兮南朝京城略取抢夺。沿路府衙开始以为小态,以强势镇压,却愈加引起难民反抗激烈。由民到兵,到后来竟有愈演愈烈之势,直闹得整个兮南趋向京城地区动荡不安,人人慌乱。
    起初内阁上了出兵镇压的折子,由兵部统一出兵进行管制。到了后来,兵部以王畿之地不能无兵为由,渐渐撤回了原先派出的兵力,拒绝将守卫皇都的精兵良将派遣出去。兵部受制于军机处,而军机处原先几乎都是先太后在时的势力,在朝中无官职,不受俸禄,只认兵符行商议之事。因此一时竟无法遣动兵力。
    内阁提议出兵,军机处却不受命,相互牵制而又打压,党派之争愈演愈烈。直接的恶果便是庆安薛南之地,只因一场天灾而便引得民起叛乱,京城不稳。
    朝中闹腾的沸沸扬扬,却突见皇后一夜间复宠,立即起了诸多揣测。多认为帝后复合,两党间冲突也会随之平歇,庆安郡的灾民叛乱也会很快结束。一时间朝中党政变得微妙起来,原先剑拔弩张的直面斗争也渐渐退到了幕后,朝臣之间难得一见的在朝中相处和洽。
    后宫安稳,则前朝安稳。前朝安稳,后宫则安心。太后在时,便能常听她这样说道。
    苏灵烟执了柄绘了薛山如画的团扇,闲闲顺廊檐下散步。夏儿感叹道:“陛下赏赐的这些花可真是香,真叫奴婢一时想不出名字。”
    “是木丹。”她答道,“从前在广陵,院子后面有过好大的一棵。”
    夏儿忍不住朝花盆里瞧去:“是呢,没想到在宫中见到的竟这样精致小巧。”
    她捻了捻扇柄,凝神看那扇面上的薛山如画,“饶是再繁盛的枝叶,进了宫,也得给修剪的规规矩矩起来。”
    夏儿知道她意有所指,随在身后不再做声。
    她一路轻缓地漫步走着,廊檐迂回,曲折地像是看不到头一般。木丹花香四溢,犹如被满满地浸在清香里,她眉眼间携了一丝慵懒,看着一路经过的各个宫苑。
    尧舜殿的宫门大开,一如往日的宏伟壮丽,庄严肃穆。原先金碧辉煌的大殿内因为新皇的继位,而布置的愈加华美绝伦了。连坐中的那个人,都仿佛被笼罩在一片灿烂的金光之中。
    她嘴角带了丝温软的笑意,屈身行礼:“臣妾见过皇上!”
    她声音温软,整个人像朵春日里的花朵般立在眼前,亭亭玉立。他的头自一堆奏折之中抬起来,眉头上扬,清冷的眼角浮出笑意。“平身。”
    他抬一抬朱砂笔,“难得出来散散心,待朕将这些折子批了,陪你去御花园里走走。”说罢又复低下头去继续批着折子。
    “臣妾在这宫里散心的久了。”她在一旁软座上坐下,偏头看他,“左右不过赏花赏月,无趣的很。”
    他放下笔看她,颇有趣味地凝视她的眼睛,“烟儿是在宫中待得腻了?”
    “皇上宫中久不入新人了,妃嫔也就三四个,现在连个陪臣妾说话的人都没有。”
    他狡黠一笑:“哦?烟儿是嫌后宫里的女人不够多——那好,朕这就命礼部安排选秀事项……”说罢一手拿笔,一手去拿下诏的册子。
    她已经将扇子在桌上一丢,探身过来拦住他。“皇上这是想要多些后妃陪自己说话呢!”她佯装生气的样子他久未见着,忍不住她跟前靠了靠,她身上隐约还有木丹花的幽幽香气,闻来令人心驰荡漾。
    “那烟儿究竟想不想朕选秀?”他凑在她脖颈里,仿若陶醉一般。
    她一下子躲开一边去,似笑非笑:“这等朝政大事,臣妾可不敢过问。皇上一切依制即可,否则臣妾就僭越了。”
    他嘴角的笑意敛了敛,“好吧,那你说是想如何?出宫转转?”
    “长公主有段日子不进宫了,臣妾想去看看她。”
    他的脸色微微一僵,继而笑道:“怎么想起皇姐来了?公主府不在王畿,护卫不够周全,烟儿去了朕不放心。”
    “长公主尊贵,所居之地必不是乡野僻壤,臣妾也有御林军随行,皇上不必担心。”她上前几步拉过他胳膊,“况且臣妾也好久不见凝容了,怪想他的……皇上不知道吧,听说长公主有喜了,长公主向来与臣妾走的近,臣妾怎么也得亲自去道贺一下。”
    他愣了愣,有些黯然地转身看她,手摁在她手背上,“烟儿。”他神色愧疚,伸出另一手将她朝怀中拢了拢,“我们还会有自己的孩子的。”
    案几上灵乱放了几叠奏折,明黄色折射过来刺眼,像是窗外枝头上刚刚结出来的小青桃子,又酸又涩,直要苦进人心里。
    她将脸偏在他肩头,只觉得千疮百孔的心像是又被挖了一下,竟说不清痛的滋味。
    永安公主有喜。她记得她听闻这消息时心中的五味杂陈,是羡慕,是嫉妒,甚至还是带着一些愤恨,她都说不清了。她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变成了一个怎样的人,*康良娣喝下堕胎药,她竟然像是在做一件寻常的事情。太后说过的话变成她自己行为的挡箭牌,说是太后的意思,又何尝不是她的意思?
    她们说的都对,她太可怕了,自己的孩子没有了,也不允许别的女人有孩子。康良娣寻常知书达理,却性子这般刚烈,孩子没有了,自己也随之自尽。午夜梦回,她也常常想自己其实当初应该就如康良娣一样,随着孩子一起去死,可是不能。这浩大的大薛宫里,有太多的人,已经没有心了,她也是。有时候她不知道康良娣自尽,究竟是因为孩子,还是因为对这个波诡云谲的深宫太过绝望。
    宫外的天空是蔚蓝的,宫外的阳光也是明媚的。宫外一切的自由,都是她曾经无限向往却又无法得到的奢望。而今这样的天空,这片自由的气息就将她围绕,可是她知道,她终是要回去的。
    马车窗沿上结了纯一色杏色的流苏珞子,在眼前一晃一晃,散发出水样的流光,令人不敢朝车窗外看去。
    仿似已经有太久不曾出宫了,上一次还是去兮郊里的那次,她竟然睡着了,饶是那时候带了满怀的珠宝还想过趁机就此逃出宫去。那时候天真,天真的以为自己可以随时与这个大薛宫脱离一切联系。她想着,竟不自觉地咧嘴笑了笑,像是自嘲,又像是羡慕。那时候怎会想到,会走到今天这样,连生死都由不得自己做主的地步?
    公主府偏远,几乎就要出了京城,确实已经出了王畿之地。这样一路赶着,到了午后方才抵达公主府。
    一切全都出乎苏灵烟意料之外,公主府外寂静一片,浩大壮丽的公主府,竟无一丝人来人往的迹象。有宫人进去传了旨,不一会便见乔驸马亲自出来相迎。他一身月白的家常衫袍,远远看去竟恍惚有些许像是苏洛仪。见了她一行礼:“微臣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她微微一笑:“驸马客气了,长公主呢?”
    乔驸马抬头看她,目光无畏无惧,“庭院嘈杂深远,公主身子不便,微臣自作主张,让公主先行在内厅迎侯皇后娘娘。”
    “长公主有喜,本宫向驸马贺喜。”她以礼道,随着指引朝内院走去,“驸马对长公主悉心,真是令人艳羡。”
    “皇后娘娘过奖,臣与公主是结发夫妻,都是应该的。”
    他稍稍一步跟在她身后,回话恭敬而不畏惧,“况且孩子是微臣与公主的,微臣心里念怀,本是伦常。”
    她心头一沉,只觉得有什么东兮被生生撞击了一下,直令人恍惚起来,心里闷闷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作者有话要说:内阁与军机处两机构在文中纯属架空引用,与真实历史无关,请大家抱着纯属虚构的态度看待,因为自古内阁与军机处不并存的啊啊啊,九月抱头遁走……
    永安公主听见她唤“长姐”,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随即笑道:“倒是本宫的不是,劳烦皇后娘娘亲自大驾,真是罪过呢。”她作势朝后退了退,微微一欠身做行礼状。
    侍女们上了茶水,已经尽数退至门外,乔驸马也未跟随进来。永安公主这般刻意寒暄令她不愿意再接话,只定定立在原地看她。
    永安公主一抬眼,巧巧见她直直的眼神,不禁淡然一笑,转身坐回榻中。“听说今年凤飞殿前的琼花开的特别好。”她似笑非笑看她,像是在询问什么。
    “长公主说的是,大朵大朵玉盘一样的雪白色,与本宫在广陵时看到的一个模样。”她也随之坐到位子中,慢条斯理道。
    “哦?”永安公主不屑一笑,“倒是忘了要皇后娘娘也替本宫带来几朵瞧瞧,本宫至今还无幸得以一见此花呢。”
    “琼树随季节花开花落,现下的季节里,琼花都落光了。长公主喜欢,本宫回去就命花匠培了小盆送来。花朵开出来也是一样的。”
    长公主淡淡看她,眼角携了一丝笑意:“是吗?那就先谢谢皇后娘娘了。不过——”她探出身来,“听说娘娘已经命人将凤飞殿的那些琼树尽数砍了,又是哪里见得到的琼树花开花落呢?”
    她轻巧一笑,丝毫不以为意,“长公主即使远在公主府,对宫中诸事也不是不知。”
    “你可真是大胆,”永安公主自顾道,“那是当年皇上亲自命人为你种下的,你竟然敢命人砍了。”她斜斜看她,满眼了然的笑意,“皇上非但没有责罚你,反让你复宠,真是出乎寻常。”
    “长公主既然知道出乎寻常,那还有什么好疑问的呢?”她随手端起一旁的茶杯,悠悠地饮起茶来。
    “你知道他不过是在利用你安定前朝,为什么还这般随他入戏?”永安公主有些愠怒,打量了她一阵,“你今天也是为了他来的吧?”
    她端茶杯的手顿了一顿,有热气氤氲地萦绕在眼前,抬眼去看永安公主,嘴角的笑意丝毫未减,“长姐既知道是为了前朝安定,那便也该能理解本宫为何这般做了。不是只有皇上才想前朝安定,本宫也想。”她看向永安公主,顿了顿,“想必长姐也想前朝安定吧?”
    永安公主的脸色沉了沉,勉强扯了扯嘴角,“自父皇与皇祖母不在后,本宫一直深居简出,对朝政上的关心与皇后比起来远远不及。”
    “长公主尊贵,即使深居简出,大薛朝政也一刻不能离开公主。”
    “皇后的身子已经大好了,真是可惜本宫一直没能去看看你。”她努力去岔开话题。却听苏灵烟自顾说下去,“长公主不在朝政的久了,朝政现今是不安的很。”
    永安公主终于忍不住沉下脸来,“本宫从前对朝政只是参听,并不过问。”
    “但是长公主有参政之权。”她定定看她,像是笃定一般*视永安公主,“庆安的这一场大旱引发了兵变,说到底是因为军机处不随内阁之命造成的。如果军机处及时按照内阁之法出兵支援镇压,怎会到如今这种蔓延到京城的状况,况且,如今是叛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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