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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说起黄岩的时候,总会联想起黄岩的石板仓来。黄岩有很多石板仓。什么叫石板仓呢?石板仓就是开采石板的仓库。温州、永嘉、乐清一带老百姓说的台州石板,就是从这些石板仓里开采出来的。
现如今用水泥修路已经习以为常了,把水泥、石子、黄沙按照规定的比例加水拌和,浇到已经铺平路骨的路面上,抹平凉干就成了平坦、防滑、坚硬、美观的水泥路了。水泥路要浇多长有多长,要浇多宽有多宽,城镇乡村到处都是水泥路,连庭院弄巷也都抹上水泥路面。在水泥路上行走,真是闭着眼睛走路也不怕蹭蹬摔跟头。这是时代的进步!
可是解放前就不同了。那时候水泥叫斯门汀(cement),是从外国进口的,乡下人不用说没见过,许多人连这斯门汀的名字都没听过。哪有那么多水泥用来铺路哟!就是有也买不起。所以一些发达、热闹的城镇,一些行人密集的乡村大道,大都在路中心铺上整齐平坦的台州石板,算是一流的人行大道了。
台州石板因为出产在台州地区而得名。黄岩属台州管辖,因而黄岩出产的石板也叫台州石板。这种石板一般五至七厘米厚,一米见方;也有一米宽二米长或者各种形状的。台州石板用途很广,不单用来铺路,不少农户还用它作房子的墙体;有的用四块大的石板,四角用钢钎凿成吻合的钩子,拼接成为贮藏稻谷的谷仓。接缝用油灰涂抹,不怕潮湿也不怕老鼠咬。更多的用来拼砌四方形的大粪池或粪坑厕所,十分适用。我还看见过一座建造在半山腰上的佛殿,除了石柱、石梁用的是花岗岩石材外,石墙、石瓦、石床、石桌、石槛、石阶、石地面,用的全都是台州石板。这样的建筑虽然模古不风流,却是十二分的牢固。我想除了地震,任凭台风大雨、白蚁蝼萤,憾之枉然,动之岿然。
台州石板的质地多数不是火成岩(也有凝灰岩),也不是变质岩,而是从沉积岩中的砂岩发育而来的再生岩。这种岩石大约生成于中生代的侏罗纪或白垩纪初期,距今有近二亿年之久。我们在滨海地区见到过不少再生岩地层,大都在漫长的地质变迁中被剥蚀成破碎的风化壳,唯独黄岩、温岭一带还有另星分布并且裸露完好的砂岩地层。这是宝贵的自然资源,是大自然奉献给人类的无价之宝。
台州石板是从石板仓里开采出来的。开采者们选择岩体大、风化度低的砂岩作为开采对象,先在岗背上开挖一个口子。口子大小一般二米见方,最大的不过三米见方。凿平层面,一层一层往下挖,挖到五六十公分深的时候,向四面扩大面积。越往下开采,腔体随之迅速扩大,到了距井口垂直高度十米的时候,腔体横向内径就达到十五米了。整个石板仓活像一个肚大口小的酒坛子。口子上面搭一个牢固的高棚,遮阳挡雨,按装轱辘活车。采石工人的进出以及送茶送水,都通过轱辘用吊篮上下传递。开采出来的石板,穿好绳子由轱辘拉上来转移出去。
沉积岩是由黏土、沙粒还有铁、钙、硅、铝等多种矿物质胶结而成的。所以横向层理比较分明,容易进行分层开采,而且层面十分平整。工人们扫去石屑,在干净的平面上按规定尺寸,用红色墨斗线弹墨定位,画成红色方格。然后沿着红线每隔二十公分凿一个五到七公分深的契型孔,四周都凿好了,检查深、浅、大、小一致。再两人或三人合作,用有刃的长钢钎插入孔中,均衡用力往上挠,石板就出来了。只要挖出一块石板,那周围的石板就容易开采了。吊出仓外的石板,还要对边幅、版面进行适当加工修饰,分别规格,排排放好,便可按质论价出售了。
石板仓里冬暖夏凉,只是初始下去觉得有点闷,过一会儿也就适应了。许多工人常住在里面,既是工场也是工房。现在台州石板被水泥所替代,销路不畅了。一些小型石板仓横向开门,成为住房,恢复原始洞居生活,怪有意思的。温岭县的旅游景点“长屿洞天”,就是利用诸多废弃石板仓开辟成为娱乐场所,创办卡拉ok厅或歌舞厅。洞中游乐,别出心裁,人气很旺,亦是创收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