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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朱门酒肉臭(第1/2页)
“舍人,若按原路走,下次来的,恐怕就不只是区区几十个刺客了。
或许会是数百悍匪,或是更防不胜防的毒计。
届时,刀剑无眼,若是不幸,岂不是白白枉死?”
陈福禄话未说尽,但其中之意让曾锁猛地打了个寒颤。
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被乱箭穿身的惨状,脸色瞬间惨白。
他咬了咬牙,像是下了莫大的决心,哭丧着脸道:
“罢罢罢!咱家……咱家听你的!只求陈将军路上照拂一二,莫要让咱家真把命丢在这荒山野岭!”
计议已定,陈福禄立刻秘密安排。
先是挑选了四匹耐力最好的骏马,然后准备了充足的干粮和清水。
趁着队伍在一处河边休整,人喊马嘶略显混乱的时机,陈福禄、孔立、孔芙以及一脸不情愿的曾锁,四人悄然脱离大队,由陈福禄引领,折向一条偏僻难行的小道。
接下来的五日,对除了陈福禄外的三人而言,堪称煎熬。
小路崎岖,覆着冰雪,马匹行走艰难。
寒风如同刀子,刮在脸上生疼。
曾锁几乎是趴在马背上,肥胖的身体被颠得七荤八素,叫苦不迭,好几次差点摔下马来,全靠陈福禄及时扶住。
他裹着厚厚的裘皮依旧冻得脸色发青,嘴唇干裂,早已没了之前的雍容气度。
孔立也是咬牙硬撑,老骨头仿佛要散架,但他顾及身份和女儿,始终强忍着。
最让人意外的是孔芙。
这位看似柔弱的大家闺秀,虽然脸色苍白,指尖冻得通红,却始终紧抿着嘴唇,不吭一声,努力跟上队伍。
她偶尔看向前方那个在寒风中依旧脊梁挺直,为她父亲和自己遮风挡雨的背影,眼中除了疲惫,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目光。
陈福禄则如同不知疲倦的磐石,始终保持着高度警惕。
他熟悉野外生存,总能找到相对安全的露宿点,分配有限的食物和饮水。
夜晚,他几乎不怎么合眼,耳朵捕捉着旷野中任何一丝异响。
手始终按在刀柄上,如同蛰伏的猎豹。
第五日黄昏,当四人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翻过最后一道山梁时,眼前的景象让除了陈福禄外的三人都愣住了!
只见远方地平线上,一座无比雄浑、巍峨的巨城,沐浴在夕阳金色的余晖中,静静地矗立在苍茫大地上。
城墙高耸如山岳,蜿蜒绵长,一眼望不到尽头!
城楼、箭垛、旌旗,在落日下勾勒出无比壮阔的轮廓。
那便是荆襄重镇,大炎的京师,襄阳!
历经艰险,提心吊胆的五日奔波,此刻看到这座象征着安全与文明的雄城,孔立长长舒了一口气,老眼中泛起一丝激动的水光。
曾锁更是差点从马背上滚下来,激动得语无伦次:“到了!终于到了!咱家的半条命总算保住了!”
孔芙也忘情地向前探身,冻得发红的小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就连陈福禄,看着眼前这座依靠古人智慧和力量建造起来的宏伟城池,联想到它千百年来经历的风雨战火,心中也不由得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撼与感叹。
曾锁扯起那标志性的尖细嗓子,对着守门的兵卒有气无力却又带着惯有的颐指气使喊道: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第八十章:朱门酒肉臭(第2/2页)
“咱……咱家乃中书舍人曾锁,快!速去城内驿馆,给咱家牵一架马车来!这身子骨……实在走不动了!”
守卫验看过他的官符,不敢怠慢,立刻派人飞奔入城通报。
曾锁喘匀了气,又想起什么,补充道:“再……再带些时鲜瓜果,佳酿也备上!这一路,可把咱家渴坏了,嘴里能淡出鸟来!”
他这旁若无人的做派,顿时吸引了城门口不少来往客商和百姓好奇的目光。
人群中,有几道目光在听到曾锁的字眼时猛地一凝,当看清孔立和陈福禄的面容后,那几人脸色骤变,如同见了鬼一般,彼此交换了一个惊骇的眼神,随即迅速低下头,悄无声息地挤开人群,匆匆消失在城门洞的阴影里。
没过多久,一辆装饰还算华丽的马车在一名驿馆小吏的驱赶下,疾驰而来,引得道路两旁的百姓纷纷惊慌避让,脸上带着敢怒不敢言的麻木。
马车刚停稳,那马夫便一脸谄媚地跳下车,从车厢里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精致的食盒,里面赫然是几样在这个时节极为罕见的、水灵灵的瓜果,还有一壶显然价值不菲的佳酿。
曾锁眼睛一亮,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抓起一个香瓜,用袖子胡乱擦了擦,便迫不及待地大口啃咬起来,冰凉的汁水顺着他肥硕的下巴流淌,他也毫不在意。
又端起酒杯猛灌一口,发出满足的叹息。
“孔公,陈将军,来来来,都来尝尝!这鬼天气,能吃到这等鲜物可不容易!还是回到这京师地界自在啊!”他一边狼吞虎咽,一边热情地招呼孔立和陈福禄。
孔立看着那水润的瓜果,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下意识地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
自从去了贫瘠战乱的梁国,他确实已经很久没有品尝过如此新鲜的水果了。
一股久违的熟悉感涌上心头,让他一时间有些恍惚。
然而,陈福禄的目光却越过了曾锁和他手中的瓜果,投向了周围那些避让到路边、衣衫褴褛的百姓。
他们大多是进城贩卖柴火、山货的农夫,或是做些苦力活的民夫。
一个个面黄肌瘦,在寒风中瑟缩着身体。
他们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般,死死地黏在曾锁手中那水灵灵的瓜果和飘香的佳酿上。
许多人下意识地吞咽着口水,干裂的嘴唇不自觉地跟着曾锁咀嚼的动作微微嚅动,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渴望与羡慕。
对他们而言,能在冬日里吃饱一顿糙米饭已是难得,这等鲜果佳酿,简直是梦里都不敢想的东西。
看着这些麻木而又充满渴望的眼神,再看看曾锁那副理所当然享受特权的模样,陈福禄这个来自现代的灵魂感到一阵强烈的不适和刺痛。
这种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场景,赤裸裸地呈现在他面前。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压下心中的翻涌,对着曾锁平静地摇了摇头,声音不大却清晰:“多谢舍人美意,福禄心领了。只是……并无胃口。”
陈福禄的拒绝让曾锁愣了一下,连孔立也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曾锁撇撇嘴,只当他是武人粗鄙,不懂享受,也不再勉强,自顾自地继续他的“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