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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胃口大,又兼赶了一上午路,干饭如风卷残云,直看得屏风后之人连连感叹。
饭后,侍从端上时鲜水果。屏风后之人此时忽然低声笑道:“也不知道他们的宗门是不是每天都不让吃饱饭。”
声音很动。
“是啊,太可怜了。做女人好辛苦,不仅要苦练功夫,还得到处行走、打交道。”
“那边不是还有位兄弟吗?这兄弟真是一表人才,性格虽与我等相异,却是个好看的人呢。我若是女子,便请母亲寻人说亲,娶他回来。”
“诶,小弟,你怎么脸红了?快让我看看你喜欢的是哪位英才?”
有衣料摩擦和打闹的细微响动。
“二哥,你还调侃我,你不是也一直盯着那带剑的姑娘看么?”
说着说着,几个人便小声笑起来,似小刷子拂在心上般痒痒的。
云华仙子几次好奇心上头都想过去掀了屏风看看是谁,但想想赏金还没给,阿彩家还要在城里过日子,便生生按住了那急性子。
不多时,管事的从后面绕出来赔不是:“三位,对不住,城里的客栈都住满了,不如留宿府中,三位意下如何?”
“我们都行。”云华仙子点头。
管事瞬间眉开眼笑,三名侍从用托盘捧来足数的大额银票和碎银,分别交予三人。
又道:“这位公子请到后堂与男眷们叙话,两位姑娘可自去逛街,所有花费记在城主府的账上便是。明日是衣锦游街的好日子,二位早点回来。”
云华仙子:“交给你了。”
阿彩拍了拍他肩膀:“加油。”
“等等,我一会儿去哪儿找你们?”剑客看她俩走远,急忙问道。
管事的眼神马上变成了“这个小伙子真是厚颜居然要跟两个姑娘同游”,仍笑道:“公子从外面来,想必不知本城风俗。您和姑娘一同出门,别人要背后议论的。”
“我一个男人,有什么好议论的?”
管事的眼神明明白白写着“就因为你是男人所以才议论你啊”,却找了个理由道:“似您这般的美男子,出门不太安全。”
云华仙子和阿彩在远处听到,转头“嘿嘿嘿”地笑了出来。
“他也有今天。”
这句乃是故意说给剑客听的,声音刚巧传到他耳边。
剑客的脸上马上显出憋屈的神色,又碍于好男不和女斗的礼貌,咽下了这口气,实在教人于心不忍
紫箫在屏风后咳了一声,管事马上道:“这样吧,由我们来安排,保管您足不出户也玩得开心。”
二人大大地领略了一番风芜城各处的好风光,直到傍晚,才一人提着一只灯笼高高兴兴地回来。
客房中亮着灯光,几个侍从进进出出,将屋子张罗得披红挂彩,桌上堆满了稀有的礼品绸缎等,好似要趁夜逼婚一般。
“麻烦问一下怎么回事?”云华仙子随手抓了个小侍从问道。
“公子要求我们将被褥尽皆晾晒,不得怠慢了二位。”
“公子太客气了,我们俩住一间就行,不用这么麻烦。”
“姑娘们别为难小的。”侍从掩口而笑,柔媚的目光从眼角流露出来。
侍从忙活去了,剩下两人戳在院子里,像两只呆头鹅。
云华仙子有点忐忑:“他们不会今晚就逼我娶他吧?我可什么都没干过,他还是个黄花小郎君呢。”
“你傻了吗?娶公子是你出彩礼,不是人家给你送礼啊。再说我们公子虽然不如你和江师兄好看,但也不丑啊。”
“他们万一强行招我上门,宗门那边可怎么交代啊……”云华仙子要哭了,“萧师兄一定会笑我的。”
二人在院子里小声吐槽,阿彩瞄了一眼院子,道:“这……哎,正主儿来了,你问他?”
正说着,紫箫与另一个人,故作姿态地路过不远处,他装作有事,身板却僵得笔直,看得出有点紧张。
见她二人站在院子里,“高冷而漫不经心”地扫了她们一眼,别别扭扭的。
阿彩:“你看,二公子和小公子--小公子在看你,哦天哪,快去搭讪!”
她声音有点大,紫箫腾地涨了个脸红,将身边人手臂一挽就要走。
二公子闻言微微一笑,他怎能不知紫箫心意,故意陪着他走来走去,便是等与二人说话的时刻,便不遂紫箫的愿,硬拉着他转了个弯,来到她们面前。
紫箫的脸已经红透了,又被强行挽着,神色有些狼狈,赌气地转开了目光。
两厢见礼后,二公子笑道:“紫苏见过二位俊才,多谢二位仗义相助,如今大患已除,母亲应当放心了。”
“不敢不敢,”二人谦道:“都是小公子费心筹谋,我等只是路过,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母父最是娇养小弟,惯得他平生不晓得怎么对人好,也不知道讨人喜欢,教姑娘费心了。”紫苏又是敛衽一礼。
“二哥……”紫箫被他挽着,别扭地看了云华仙子一眼,似乎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表态般,瞬间又低下了头。
在匪寨中机智又冷静的一个人,此时这般小儿女模样,云华仙子又是只差把“不解风情”四个大字写在脸上,阿彩看着,只觉得着急。
“明天还要衣锦游街,二位早些歇息吧。”紫苏行过礼,挽着紫箫走了。
“公子--”阿彩还想多看点云华仙子的八卦,恶作剧地喊道。
二公子闻言转过头来,向阿彩微微一笑。
阿彩看呆了。
“出息点。”云华仙子小声提醒,但阿彩已经听不进她说话了。
“二公子,这个送你!”她几步追上去,将灯笼塞到他手里,恳切道:“天黑,莫要摔着。”
云华仙子迷惑地看了看四周,城主府内四处都是灯火,哪里缺她这一盏?
“多谢姑娘。”二公子含笑行礼,阿彩游魂似的,痴痴地盯着他的背影,整个人好似傻了一般。
一刻钟后,云华仙子收到一张纸条,阿彩马上忘了对二公子的相思之苦,八卦地凑过来看。
只见上面写着“匪患已除,城中放烟花庆祝,可于明月楼上共赏。来否?”
没有署名,应该是紫箫。
“快去快去。”阿彩推推她。
云华仙子跟着报信的侍从,一路越走越黑,直到城主府偏近后院的角落。
此处有一彩绘楼阁,上书“明月楼”三字,清雅有风骨。楼上亮着灯,侍从道“姑娘请。”
云华仙子信步上楼。
城中建筑密集,不似山上那般寒冷,只是高处仍旧有风。
紫箫一个人站在栏杆前面、笼着手,无聊地望着楼阁外面的夜空。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来,登时愣住。
此时月黑风高,此地偏远少人,兼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在他的认知里,实在危险。
他既怕发生什么,又暗暗期待着发生点什么。
云华仙子疑惑道:“你不是喊我来看烟花吗?烟花呢?”
紫箫以袖掩口,咳了一阵,抬眼幽幽地望着她,道:“说是兄弟们一起来赏玩,却骗我与你幽会,必然是二哥戏我。”
“不好意思打扰了。”云华仙子闻言,转身下楼。
“奴家便叫姑娘如此不情愿么?”
“你不是说,你被二公子耍了吗?”
“……但放烟火是真的。”
远处第一团烟花已经升起,闪烁过后,爆声才后知后觉地传到二人耳边。
桌上的蜡烛此刻恰好烧尽,燃烧的烛心倒伏在融化的蜡中,熄灭了。
云华仙子站在栏杆旁,望着远处的天空中一个接一个炸开的绚美光团。
今夜无月,烟花便是这一方夜空中最美的点缀。
紫箫走到她身边,呵着手问道:“此处夜黑,你的友伴赠我二哥以灯笼,姑娘打算以何物赠与奴家?”
云华仙子脑中灵光忽然一闪,震惊道:“你的意思是阿彩喜欢二公子?”
紫箫笑了笑:“只有你没看出来罢了。”
“这倒是,他把阿彩迷得七荤八素的,”她从乾坤袋里找了找,拿出一颗掌心大的水晶球,“这个送你,好好读书。”
“这是何物?”紫箫好奇道。
“我炼的照明之物。”她拉起紫箫薄薄的青色袖摆,盖住水晶球,布料中缓缓透出柔和的青光,她将袖子取下,灯光便渐渐熄灭。
“多谢姑娘,”紫箫将水晶球收进随身锦囊,不一会儿锦囊中也亮起了光,像是笼了满满的萤火虫在里面。
他笑道,“未知姑娘准备几时来迎娶奴家,奴家好准备嫁妆?”
“想得美。”云华仙子不理他了。
次日,三人身着锦衣,骑马簪花游街,收到了许多围观群众丢来的鲜花手帕香囊等物。
“这不科学,为什么往你那边扔花的都是清纯美人,给我花的都是半老徐爹?”阿彩脸上带着客套的微笑,小声抱怨。
“可能因为你招老人疼吧。”云华仙子调侃她。
混乱中,有个眉清目秀的小男孩拿着一把野花,挤到剑客旁边,一边仰头跟着马跑,一边喊:“哥哥,哥哥!这个给你!”
“啊?谢谢你,小兄弟。”剑客拨开垂下的纱,弯腰接过。
第一次收到花,他有点不知所措
小男孩道:“我长大以后也要成为哥哥这样的高手!”
“好,每天勤学苦练,必能成为高手!”剑客从怀里取出一枚小木剑挂件送他。
“我叫任贞,哥哥你叫什么啊?”
“江湖上都叫我剑客谌。”剑客摸了摸这孩子的小脑瓜。
是个练武的好苗子,只可惜生在了风芜城。
“我记住啦,哥哥,等我成了高手,就去找你比武!”任贞站在原地,挥着小手目送三人远去。
路边一清静楼阁上,紫箫看了看楼下大公子小郎君们掷果盈车的热闹景象,酸溜溜地“哼”了一声。
看看手边果盘,拿起一只水梨,掂了掂,刚想往云华仙子头上丢,一咬牙,又收回手,换了串葡萄。
昨夜还跟他孤男寡女楼上赏烟花,今日就和这些男人眉来眼去。
“云华姑娘接好了——”
云华仙子听头上有人喊,紧接着一串葡萄从天而降。
她眼疾手快地一把捧住,咬了一颗葡萄在嘴里,抬头看时,楼上却关了窗,只隐约一片青色衣袖闪过,不知是何等美人。
游过街,剑客便向城主府辞行。
“一路平安啊!”云华仙子和阿彩送他到城门外,促狭道。
“这……真不是男人呆的地方,后宅男眷整天绣花织布,玩些女孩子的玩意儿,还拉着我一起玩,不玩又好像不尊重人家一样,真头疼。”剑客看着那些不成器的后宅男子便不爽。
他全程被内宅男眷招待,除了戴着纱笠游街外,完全没有出来的机会。
听说二人晚上要去看歌舞,想去看顾着点,然而后宅的管事不准他去,一脸“男人上歌舞坊,不害臊”的表情。
他见云华仙子和阿彩兴致勃勃地盘算,又怕她俩有什么闪失,才以辞行换取人身自由。
“我们没事,真的不用担心!”左右为难间,阿彩拍胸脯道,“包在我身上,这些小鹦鹉们的伎俩我清楚得很!”
剑客拱手一礼:“那就拜托你多照顾云华了。”
“我哪里用得着照顾,你快去吧,不然晚间无处投宿,就要露宿荒野了。”云华仙子挥挥手,送别了剑客。
剑客背后的包袱上,插着一把枯萎的小花。
晚间,城主府果然包下了城里最好的歌舞坊顶层,请二人去玩。
“别告诉我娘爹,拜托了!”阿彩很紧张。
管事笑道:“那是自然,您也多多留意才是。”
回头便吩咐道:“府中有命令、请某大人、某大人和某某大人,去某歌舞坊待客。”
因着城主府的面子,歌舞坊请出了最好的伶人和乐师。
香袂翩翩,丝竹管弦之音不绝于耳。
宽大柔软的坐榻上,云华仙子和阿彩从一开始的正襟危坐,到后来的猜枚行令、输了吃水果,到后来云华仙子懒散地倚着靠枕,一边看着舞蹈,一边看阿彩和小郎君们从嬉笑打闹逐渐变成追逐疯跑。
她独自一人坐着,不免有些无聊和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