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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省委组织部副部长李明山带着考察组来到海东。
李明山是个六十岁左右的老干部，戴着老花镜，说话慢条斯理。但叶凡知道，能在组织部混到副部长的位置，绝对不是简单人物。
“叶局长，听说你在海东的改革搞得很有声色？”李明山在会议室里坐下，语气很平和。
“主要是组织培养得好，同事们支持得力。”叶凡回答得很谦虚。
“谦虚是好事，但也要实事求是。”李明山翻开手里的材料，“我们调查了一下，你来海东才三个月，就把盘根错节的医疗腐败问题解决了，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李部长过奖了。”
“不是过奖，是实事求是。”李明山放下材料，“不过，也有一些不同的声音。”
叶凡心里一紧，但表面上依然平静：“请李部长指正。”
“有人说你工作方式过于激进，不注重团结同志。”李明山看着他，“还有人说你搞改革是为了出风头，想借机升官。”
这话说得很重，但叶凡早有心理准备：“李部长，我觉得评价一个干部，不能只听别人怎么说，还要看他做了什么。”
“那你说说，你都做了什么？”
叶凡站起身，走到墙边的展示板前：“李部长，您看这些数据。海东市公立医院的药品采购价格，平均下降了35%。医疗设备采购价格，平均下降了42%。患者的医疗费用负担，平均减轻了30%。”
“这些数字说明什么？”
“说明改革是有效的，老百姓是受益的。”叶凡转过身，“至于有人说我激进，我想问一下，面对老百姓看病贵、看病难的问题，我们是应该激进一点，还是应该温和一点？”
李明山没有回答，而是问道：“那你觉得，如果让你到省里工作，你能适应吗？”
“说实话，我没有把握。”叶凡很诚实，“但我愿意学习，愿意努力。”
“省里的情况比地市复杂得多，各种关系盘根错节，你有没有信心处理好？”
“李部长，我是医生出身，医生面对病人的时候，从来不会因为手术复杂就放弃治疗。”叶凡说，“只要病人还有救，我们就要想办法救。”
李明山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接下来的考察，李明山分别找了海东市的几个主要领导谈话，还实地走访了几家医院。
下午，在第一人民医院，李明山遇到了之前见过的护士长李秀英。
“李护士长，你对叶局长的工作有什么看法？”李明山问道。
“叶局长是个好人。”李秀英说得很直接，“以前我们医院的采购都是暗箱操作，价格高得离谱，病人负担很重。叶局长来了以后，一切都公开透明了，价格也降下来了。”
“有没有什么不足的地方？”
“要说不足…”李秀英想了想，“就是太累了。叶局长经常加班到很晚，我们看着都心疼。”
类似的对话，李明山进行了很多次。让他意外的是，几乎所有的一线医护人员和普通患者，对叶凡的评价都很高。
倒是一些中层干部，说话就比较谨慎了。
“叶局长确实很有能力，但是…”海东市人民医院的副院长王建军欲言又止。
“但是什么？”李明山追问。
“但是有时候做事比较急躁，不太听取不同意见。”王建军小心翼翼地说，“我们提出一些建议，他经常不采纳。”
李明山记下了这些话，但心里有数。这个王建军，就是之前被叶凡停职调查过的那批人之一，他的话能有多少可信度，不言而喻。
晚上，考察组在海东宾馆住下。李明山在房间里整理着一天的考察记录，心里已经有了基本判断。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李部长，我是钱德华。”电话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钱副省长，这么晚了还没休息？”李明山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十点了。
“我听说你在海东考察叶凡？”钱德华直接进入主题。
“是的，按照组织安排进行的正常考察。”
“这个叶凡，我了解一些情况。”钱德华的语气很谨慎，“他确实有能力，但是性格比较偏激，不太适合省级机关的工作。”
李明山没有立即回应，而是问道：“钱副省长有什么具体的意见？”
“我觉得他还需要在基层多锻炼几年，积累更多的管理经验。”钱德华说，“省里的工作不同于地市，需要更多的协调能力和大局观。”
“我会如实向组织汇报的。”李明山说。
挂断电话，李明山皱起了眉头。钱德华的这个电话，来得很不合适。按理说，组织考察期间，相关领导不应该主动联系考察组，这会给人施压的嫌疑。
而且，从钱德华的语气来看，他对叶凡明显有意见。这就让人联想到，他是不是担心叶凡到了省里会影响他的利益？
第二天上午，李明山找叶凡进行了最后一次谈话。
“叶局长，经过这两天的考察，我对你的情况有了基本了解。”李明山说，“总体来说，你的工作能力和工作成效都是突出的。”
“谢谢李部长的认可。”
“但是，也有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李明山话锋一转，“比如，在工作方法上，要更加注重团结同志，多听取不同意见。”
叶凡点点头：“我会注意的。”
“还有，如果到了省里工作，要更加注重大局，处理好各方面的关系。”李明山意味深长地说，“省里不同于地市，各种利益关系更加复杂，需要更多的智慧和耐心。”
“我明白。”叶凡听出了话里的深意。
“好，那我们的考察就到这里。”李明山站起身，“具体的结果，组织会统一宣布。”
送走考察组，叶凡回到办公室，发现苏沐秋已经在等他了。
“怎么样？感觉如何？”苏沐秋问。
“还行，但有人在背后使绊子。”叶凡坐下来，把钱德华的事情说了一遍。
“这个钱德华，看来真的要找你麻烦。”苏沐秋分析道，“他这样做，一方面是担心你影响他的利益，另一方面也是在向林省长示威。”
“示威？”
“对。林省长是新来的，根基还不稳。钱德华这样做，就是在告诉林省长，省里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苏沐秋说，“这是典型的政治博弈。”
叶凡点点头：“看来到了省里，比在海东要复杂多了。”
“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苏沐秋安慰道，“林省长既然敢推荐你，说明他对你有信心。而且，你在海东的改革成效摆在那里，中央也是支持的。”
正说着，刘建国敲门进来：“局长，省委办公厅来电话，让您明天上午到省委报到。”
“这么快？”叶凡有些意外。
“是的，说是省委常委会已经通过了人事决定。”刘建国的脸上写满了兴奋，“局长，您这是要高升了！”
叶凡和苏沐秋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复杂情绪。
“看来，真的要去省里了。”叶凡说。
“那我们今天晚上是不是应该庆祝一下？”苏沐秋提议。
“庆祝什么？还没正式上任呢。”叶凡摆摆手，“而且，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