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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氏洗完所有的厨具后，看到苓九孤零零的坐在院子里，埋着头，上前问道：“南承人呢？”
“走了。”一个闷闷的声音响起。
杨氏也没多想，以为这丫头是害怕打耳洞故才闷闷不乐的，得到回应后便转身离去了。
苓九倒不是闷闷不乐，而是觉着自己怪怪的，见顾南承如此动怒，这心里又是发虚、又是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窃喜，她紧咬下唇，摇头晃脑，小声道：“不可能，我顶多馋他身子，呸，脸！一定都是错觉。”
但发起脾气来的顾南承还是让苓九忍不住发怵，那小眼神凉飕飕的，简直比这冬日的寒风还要冷冽上几分。
杨氏还是担心苓九在寒风中受了寒，忧心忡忡道：“小九，不如用第二种方法吧，这万一感染了风寒那可得了，你这药还在吃着呢。”
苓九脑海里浮现出自己耳朵血淋淋的场景，连忙摇头，全身的每个地方都表示着拒绝，她说：“我不要，会疼死人的。”
杨氏看着现在又跟小时候一样的苓九，心里有些欣喜，安慰着说：“没事的，就那一下就过去了，就像被蚂蚁咬了一下，一点都不疼。”
苓九瞪大眼，看着杨氏一脸睁眼说瞎话的样子，当她是三岁小孩子吗？这要是换现代她还信这个，但这儿，打死她都不信。
明明刚才还说疼的，现在就变了。
苓九又摇了好几次头。
杨氏神色顿时佯装垮下去，苓九见此，软着声音，牵起杨氏的手：“娘~”
“小九真的怕疼，你看我都穿的这么厚实了，不会有事的，您如果还不放心我再捂着汤婆子怎么样。”
杨氏最是见不得苓九撒娇的模样了，本来性子就软，此番更是温下神色，“也罢也罢，娘去给你拿床被子盖在身上，再把汤婆子给我抱好了。”
苓九抬头看了看这明媚的天，除了风有点刺骨，气温有点寒冷，太阳有点摆设之外，她现在这个样子实属小题大做。
这里三层外三层的，还吹个鬼风啊，苓九嘴角抽搐，悄悄的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监督她的杨氏，默默的收回了视线，好在整颗头还是暴露在寒风之下的，这南方只要你稍微露出一点儿地方，便会感觉到那自身心而起的寒冷感，穿的再厚也阻挡不了那来自北风的热情。
苓九自我感觉耳朵已经没了知觉，便屁颠颠的裹着小被子进了里屋。
杨氏点燃油灯，将缝线针放在火芯上进行加热消毒。
苓九无意识的吞了一口唾沫，怯生生道：“娘，你，你给别人打过吗？”
杨氏拿着缝线针的手楞了一下，回道：“那倒没有，不过还是见过好几次，应该没问题，又不是什么难事，一针戳下去就行。”
苓九更担心了。
“哎呀，我忘记得先碾薄了。”杨氏拍了一下自己的脑勺，对着苓九笑道：“小九你等着，娘去厨房拿两粒细米来。”
苓九惊恐的看着偏偏而去的杨氏，一张小脸就要哭丧出来。
她咋觉得她娘怎么看都很不靠谱啊。
杨氏布满茧子的手拿着两粒长细米双管齐下的碾着苓九的小耳垂，神色认真而又专注。
苓九感觉两边的耳垂越来越滚烫，她现在严重怀疑她在外面吹了一下午的凉风就是为了在碾薄的时候不至于太疼，现在这都碾发热了，拿针戳的时候怎么可能不疼。
但箭已在弦上，不得不发。
过了良久，杨氏将苓九的脑袋侧放在桌面上，又开始给缝线针加热起来。
苓九哭丧道：“娘，要不咱改日再来，换个有经验的？”
“没事儿，挨一下就过去了。”
“万一你戳偏了咋办？”
“娘秀了几十年的东西，手稳着呢，眼睛还没病，不会戳偏的。”
“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哪来的那么多万一，就两针过去。”
“呜呜呜，娘，我觉得咱们还是过几日再议比较好。”
杨氏抓住就要逃跑的苓九，正色道：“哪个女孩子不是家里长辈给戳的，你就这么不相信你娘我。”
“不不不，我相信，我相信。”苓九立刻怂了下来，又将脑袋搁在了桌面上。
杨氏起身，来到另一边，免得将光挡住了，“别乱动哦。”
“不，不乱动。”她也不敢乱动啊。
杨氏瞧准了耳垂处，一鼓作气，拿着银针狠狠的戳了下去，动作丝毫没有停顿和滞涩，不知道还以为与桌上那人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啊~”
一阵惨叫声蓦地响起，苓九一双手下意识的捧着左耳，但下一秒又倏地闪开，在原地乱跳着脚。
杨氏惊的朝后退了好几步，没想到苓九会有这般大的动作。
“娘，你骗我，明明好痛。”
杨氏手足无措起来，但还是狠下心，咬咬牙道：“小九再忍一下，还有一个就好了。”
苓九顿时有些欲哭无泪，默默的坐了回去，换了个边。
杨氏眼快手准的一针戳下，在耳洞里塞了茶叶梗，用手巾将边上的一些血渍擦拭干净。
苓九还在那哭得梨花带雨，泪眼婆娑的。
杨氏心疼的轻轻擦拭掉苓九眼角的泪珠，细语安慰，“都多大个人了，还哭得跟小时候一样，害不害羞。”
苓九哽咽道：“不，不羞，一点都不羞，这也太疼了。”
杨氏哂住，将苓九抱在怀里，轻抚着消瘦的背脊，哄孩子般道：“小九乖，不哭哦，娘给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乖。”
昏暗的火光晃动着身躯，似是娇艳的舞娘，舞动着纤细的腰肢。苓九的哭泣声渐渐熄去，只剩下一阵一阵的抽泣，意识也逐渐回笼，原本说不在的羞意也爬上心头。
苓九只觉害臊得慌，颇不自在的推开杨氏，用衣袖胡乱的将脸上的泪渍擦干，小巧的鼻尖红彤彤的，眼角也泛着红。
杨氏好笑的轻刮苓九的鼻翼，“怎么就不哭了？你不是不害羞嘛。”
苓九带着哭腔道：“女儿未曾说过，娘想必是听岔了。”
“小赖皮虫，你这个样子让娘怎么放心的下，这以后生孩子还不得疼晕过去。”
苓九默然，一瞬间想到因为这个被她气走的顾某某，心里还是一阵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