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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在干什么？”
一道熟悉的声音蓦然插入进来，混乱的局面瞬间恢复沉寂。
所有人都看着那个骑着马，风尘仆仆的男人。
“烬儿？”
“二爷？”
“裴烬？”
……
裴府祠堂
沈知意被押进祠堂，跪在列祖列宗牌位前。
“老太太，在朝晖院竹林里发现男人的血衣。”
看着丫鬟抱进来的，带着泥土的血衣，裴老太太指着沈知意，气得手都在发抖。
“你的丫鬟口口声声说，昨天回来的是迦叶，那这血衣又是怎么回事？”
裴夫人火上浇油：“当然是野男人的，自己夫君的衣服，还需要埋起来吗？若她能证明，在门口就掀开马车帘子让我们看了。”
沈知意挺着背，梗着脖子，始终一言不发。
裴老太太问她：“沈知意，对此，你就没什么要解释的？”
沈知意面色都没变一分。
“婶婶从我进门那天开始，就已经给我下了不贞的定义，我解释或者不解释，有意义吗？”
裴夫人大声呵斥：“沈知意！今天早上，那么多眼睛看着你把人送走了，你还想狡辩不成！”
沈知意深深地闭上眼，不再回应。
她的态度气疯了在场的所有人，裴老太太抓起拐杖就往她身上扔。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
沈知意睁开眼，才发现身前多了一个人。
裴烬替她挡下了这一棍。
他在她身边跪下，向裴老太太磕头求饶。
“请祖母明鉴，我了解她，她不是这样的人。”
裴老太太更头疼了，踉跄着差点没站稳。
裴夫人忙去拉裴烬起来。
“烬儿，铁证就摆在面前，你怎么还为她说话！”
裴烬跪在地上，纹丝不动。
“母亲，祖母，此事肯定有误会！我相信沈知意不会做这种事，待审问清楚，再下定论也不迟！”
“你……你……”裴老太太抬头，望着满墙的牌位，哭得撕心裂肺。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当初就不该让这个妖女进门！家宅不宁，家宅不宁啊。”
裴老太太连着干号了几声，突然没了声音，径直向后倒去，活活气晕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吓坏了，人群一拥而上，抬人的抬人，叫大夫的叫大夫，场面顿时乱作一团。
大家忙着抬裴老太太出去医治，裴烬也被裴夫人拖着走了，偌大的祠堂很快就只剩下沈知意一个人。
祠堂门被砰的一声关上。
满墙的牌位就像是一双双眼睛，盯着她，审视着她。
沈知意挺着背，心中没有丝毫惧意。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耳边蓦然响起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
沈知意愣了一瞬，又听他问起。
“裴迦叶就是宁藏修的事，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菩萨对这件事，好像很关心？
沈知意心中纳罕，但还是和盘托出。
“第一次见裴迦叶，闻到他身上的味道，我就怀疑了，后来，我去见了宁大人，便明确了。”
裴迦叶的脑海里蹦出那天在官衙，沈知意给她送三七时的场景。
亏他那时候还在为她的算计置气，还以为她巴巴地送药，是讨好献媚。殊不知，自己的秘密早被她看穿了。
“那……那你为何不说？”
“他瞒着，肯定有他的苦衷。”
裴迦叶心疼地看着她，“你真傻。”
在这之前，他与她从未推心置腹过，甚至连身份都未曾告知她。
可她，居然能为了保护他，置自己的清白生死于不顾？
到这个时候了，沈知意还有心思和他说笑。
“是吗？菩萨你还是第一个这么说我的！大家都夸我聪明呢。”
裴迦叶静静地看着她，心里有个地方，缓缓颤动着，酸酸的，涩涩的。
他别开脸去。
“聪明人才不干找死这种蠢事。”
可只有裴迦叶自己才知道，与其说他在气沈知意，不如说是在气自己。
他元气大伤，论力气，根本拗不过她。
他想回到自己身体，阻止这一切发生，什么招都试过了都没能成功，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犯傻。
偏偏这个姑娘还在说傻话。
“洗不清才好，旁人越是猜测我做贼心虚，他的秘密就越安全。”
裴迦叶心神大震。“你就这么在乎他？他骗了你，冷落你，你不应该狠狠报复他？”
沈知意在心中小声回应。
可……我也在算计他啊！
事实上，在一开始知道裴迦叶就是宁藏修的时候，她的确是有几分生气的，可转念一想，她又释然了。
她有什么资格生气？
她和裴迦叶若没有她一心强求的婚约，至今都还只是两个陌生人。
从头到尾，都是她在算计，包括现在。
反观他，多次救她，护着她，对她这个“陌生人”称得上照顾了。
可这样的话，她不敢告诉菩萨——心虚。
她换了个冠冕堂皇的说辞：“他多次救我性命，能帮上他一把，我已经很开心了。”
裴迦叶沉默了，愧疚狠狠撅着他的心脏，喘不过气来。
另一边，裴老太太的房间里。
人都被遣出去了，只有裴夫人在照顾裴老太太。
裴老太太躺在床上，裴夫人伺候在一旁，两人皆是愁眉满面。
“娘，您说现在怎么办？”
裴老太太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裴夫人哭哭啼啼的更是让她心烦。
“你确定，周嬷嬷看到的真的是宁藏修？”
“嗯，今天早上来接人的那个车夫，我也认识，就是经常跟在宁藏修身边的那个，是宁藏修没错了。况且沈知意在出嫁前就和他不清不楚的，如今红杏出墙，是迟早的事。只是……”
只是没想到裴烬会突然回府，看到这一切。
“知道马车里是宁藏修的，还有谁？”
“只有我带的几个婆子。”
“都处理了。”
裴老太太冷冷的四个字，让裴夫人生生打了个寒战。
“可……他们都跟了我多年……”
“是这几个贱奴重要，还是你儿子的婚事重要？你觉得宁家知道此事后，还敢不敢把女儿嫁进裴府？”
宁夫人讨厌宁藏修，不是什么秘密。如今宁藏修还和裴府的大少奶奶有染，这话传出去，裴宁两家都没脸面。
裴夫人低着头，不说话了。
裴老太太没工夫与她解释，只冷冷命令。
“我最后劝你一次，不要妇人之仁。特别是周嬷嬷，她绝不能留！宁家那边，一个字都不要提！”
“可……若是宁藏修自己说出去怎么办？”
“不会的，他若真在乎沈知意，不会面都不露。事关官声，他只要还想要乌纱帽，就不敢乱来。最大的问题是沈知意……”
“对！娘！”裴夫人面露凶狠。“她不忠不贞，至今还勾着烬儿，断不能留。”
裴老太太眼神中也露出杀意。
“是，不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