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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者已逝，与其在这里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不如想想还能为他们母子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崔贤一脸懵地抬起头：“袁……夫人不在了，孩子也不在了，就连他们的头发和脐带都没有了，就我还活着。对，我应该去死，我现在就去死。死了就能见到他们，就能亲口向他们道歉。”
沈渡拦住往外冲的崔贤，“你想获得他们母子的原谅？”
崔贤怔了一下：“他们不会原谅我的，因为就连我自己都无法原谅我自己。我只是想告诉他们，我知道自己错了。下辈子，下下辈子，若是他们愿意给我机会，我愿意用我自己的一切赎罪。”
慕笙：“他们不要你赎罪，他们只希望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要再遇见你。”
崔贤循着她的目光看向墙角：“慕姑娘，我的夫人和孩子是不是在那里？我知道我混账，知道我不干人事儿，知道我死后肯定下十八层地狱，受扒皮抽筋之苦。我只是想见见他们。”
慕笙：“真的想见？”
崔贤忙不迭地点头，目光紧紧盯着墙角。
慕笙：“他们说你不想见到他们。”
崔贤摇头，看着墙角，哽咽道：“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知道我混账，知道我不是人，但我真的没想害死你们。我跟嫂……我跟那个女人是清白的，没有任何私情。”
崔贤语无伦次地说着，“我对她好完全是因为我表兄！表兄与我一同长大。我知道在外人眼里，表兄是个傻子，可他不是。他哄着我，宠着我，照顾我，保护我，他是最好的哥哥。”
崔贤跪在地上，眼泪鼻涕一大把：“我不知道他是被那个女人害死的，我以为他是失足落水。舅舅死后，他在那个家里无依无靠。继父进门后，对他更是百般不好，几次三番想要害他。他被扔进水塘一次，摁进水缸两次，还被罚淋雨。他生了病，变成了傻子。”
崔贤的表兄原本是很聪明的，一岁多就认得很多字。若非父亲去世，母亲再嫁，继父进门，他会成为一个读书很厉害，很聪明的人。说不定，他会考上状元，成为一个国之栋梁。
当然，这些都是假设，他生了病，因为高热被烧成了旁人眼里的傻子。因为过往的经历，他惧怕水。崔贤作为从小与他一起长大的弟弟，当然知道表兄怕水，他跳进水里也是为了救他。
结果，他不仅没有把表兄从水里救出来，反倒让表兄因为救他死在了水里。他愧疚，自责，拼了命的对嫂嫂好是想要补偿。
崔贤捂着心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不知道表兄是被那个女人害死的，我也不知道她把主意打到了我身上，我只是习惯了，加上愧疚，想要补偿的心理才会对她好的。夫人，我知道你在这里，你可以问慕姑娘，我跟她真的是清白的，我一直拿她当嫂嫂，从未有过男女之情。”
慕笙提醒道：“你夫人在意的并不是这些，她不想见你，也不只是因为你的表嫂。”
崔贤用袖子蹭了蹭鼻子：“那是什么？烦请慕姑娘告知。”
沈渡：“你喜欢你的夫人吗？”
崔贤扭头，呆呆地看着沈渡，过了许久才缓缓地点了点头：“喜欢，但不似沈大人对慕姑娘那般的喜欢。”
沈渡：“崔公子是个诚实的人，起码没有在这个时候演出深情来。”
崔贤下意识摇头，解释道：“我与沈大人不同，与夫人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知道，天底下有许多像沈大人这样两情相悦的有情人，但更多的是像我跟我夫人这样的。说不上有多喜欢，但也不讨厌的夫妻。我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说一些情意绵绵的话，可我不想骗我的夫人。”
转过头来，看向墙角：“我与夫人不是一见钟情，夫人初见我时对我也未必满意，只是因为我是她的夫君，只是因为女子的三从四德，她才会对我好。我不喜欢夫人的长相，觉得她皮肤黑，眼睛小，长得不够漂亮，性子也与我想象中的大为不同。可夫人就是喜欢我的吗？在夫人出阁之前，见到我之前，也一定幻象过自己的未来夫君，我未必是夫人的心上人。”
慕笙：“她说她没有幻象过，因为打小就知道婚约由不得自己，她喜欢的，爱上的，只能是她的夫君。她还说，洞房花烛那晚并未看清你的脸，直到第二日敬茶时才看清。她对你一见钟情，觉得你就是她的夫君。”
崔贤指着自己的脸：“我？一见钟情？我知道自己长得不算差，但跟沈大人比起来，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若是沈大人这张脸，夫人说一见钟情我信。可我这张脸，不足以让人一见钟情吧？就连那个女人，我名义上的表嫂，也是先偷偷看过了我，再看过了表兄，经由比较才喜欢上我，设计我的。”
慕笙代为传话：“你的夫人说，早起时，你在厢房外等她。出来时，最先看到的是你的背影。身量很高，肩膀很宽，单是站在那里，就有一种安全感。她喜欢这样高大的男子，最起码不像表姐嫁的个子很矮，或者堂妹嫁的体型很胖。你以为她没有比较，其实暗地里已经比较过了。”
崔贤结结巴巴：“真的吗？”
慕笙：“鬼只会说鬼话，不会说假话。你夫人还说了，那日出门时，你见她穿得单薄，特意停下来，让丫鬟回去取件披风。披风是你亲自给她披的。从头到尾，她都没敢抬头看你，但她看到了你的手，既不像武夫那样粗糙，又不像书生那般文弱。还有，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是天然的皂角味道。”
崔贤：“所……所以呢？”
慕笙：“在看见你的脸之前，她对你的第一印象，第二印象都很好。你的身高，行为，以及身上的气息都决定了，在她看到你的脸后会喜欢你。尤其，她已经默认了你是她的夫君，是与她相伴一生的人。”
崔贤说他不知道，若是知道的话，一定会对袁氏好一些，再好一些，起码不让外人欺负她。他一直以为他们之间没有什么感情，是因为被母亲逼着圆房才……他不知道，袁氏早就对他动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