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棱台县衙。
徐祥是棱台的大人物之一,亮出身份,很快就有人将他们直接引领到正堂。
引领的人是县衙师爷,名叫文桔。
到了正堂门口,文桔在一旁陪着笑,道:“徐会长,大人公务繁忙,希谅解。”
徐祥道无妨,他不是第一次来县衙,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一县之主,只要稍肯理政,自是极忙。
徐之渭脸色平静,并不因为贵为郡主而等一县令有何不满情绪。
红桑只是因为楚巡要她跟着徐之渭她才跟着,对其余的事毫无兴趣,所以她百无聊赖地看风景。
县衙风景如园林。
但她目光转了半圈就盯着右侧池中假山石缝里生出来的一棵小树。
小树身周没树,就它,孤零零。
她眼神恍惚,觉得小树好孤单好可怜,仿佛看到的是自己。
身边虽有人,却不是知心人。
这个世间,众生皆恶却欢乐,唯她孤苦伶仃,苦海浮沉。
李北玄察觉到红桑盯着那小树看,他也很仔细看。不觉得小树有什么特别。如果有,石缝里就它长出来,很坚强。
一等就是半个时辰。
文桔一直暗中观察着徐祥以及徐祥带来的三个年轻男女,也一直揣测着三个年轻男女的身份,揣测着徐祥今天来县衙的目的。
半个时辰,说久不久,说不久实久。
李北玄和红桑的目光早从小树上收回。
李北玄暗自人观,察看自身,自身是金丹。
虽是自身,每次细看仍有收获。
身体是金丹,前世是金仙的他也未曾见过,或是说闻所未闻。
细看自身,细研金丹,对混沌先天剑体诀也不时有新悟。
红桑就真的无聊了,内心早生怒。
徐之渭倒是平静如常。
徐祥一直留意着自家郡主,不由佩服,不愧是王爷的妹妹,小小年纪竟有这等涵养,有大才之范,可惜非男儿身。然而这份感慨刚出,徐祥暗中却又忍不住笑了笑,非男儿身才是徐之渭的福气,也是王爷的福气,是这一对兄妹的福气。
大才者有大志,徐之渭若是男儿身,与徐千年就是兄弟。
王位只有一个,兄弟却两人。
兄弟皆有大志,不一定是福。
“有请徐会长。”
正堂内有人出来,是吴文英的侍卫封立,一身劲装,气息悠长,竟是龙门境修士。
李北玄和红桑都忍不住看了一眼封立,小小县令竟让龙门境修士当侍卫?这个吴文英,来头不小,难怪胆敢毁桓敦金身,剥其神位。
李北玄突然挑了挑眉。
不知为何,突然有种被人窥视的感觉,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是凛然。
除了封立,吴文英身边还有高人?
他忍不住替徐祥庆幸。
如果徐祥真没问题,与吴文英没有什么勾结,那徐祥若真将桓敦的事传回北凉,也许徐祥早死了。
如果没有猜错,吴文英对棱台县的掌控度比徐祥的估计还要高,高到徐祥是什么来历人家都知道,他与王府的所有来往,人家都有可能清楚。
只是高人是人是妖?
李北玄不由地刻意催动天眼秘术,暗中察看县衙气象,没有任何妖气。
窥视感仍然存在,李北玄却无法感应到对方在哪个位置,极为飘渺,玄乎又玄。
三人随那侍卫入堂,文桔随后才进。
正堂面积极大,两侧皆是雕工精致的桌椅,正面大案雕有虎形,更添气势。
李北玄三人入堂时,案后那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官员正好起身。但他也仅是起身,并没有离案上前的意思。他看着四十多岁,面如冠宇,剑眉星目,鼻正颊丰,天庭饱满,气度尊贵,极有威严。
此人无疑就是此县县令大人吴文英了。
此时大堂内,除了吴文英身后的那名侍卫和师爷文桔之外,其余官吏皆不见。
“吴大人。”
徐祥先一步上前,拱手行礼。
吴文英也拱手回礼,目光从李北玄三人身上滑过后就看向徐祥,道:“徐会长,今天突然来访,所谓何事?”
他的声音平缓有力,带着一股无形官威。
徐祥笑了笑,侧身将徐之渭、李北玄和红桑让出来。
李北玄和红桑默契地退后一步。
吴文英有点惊讶地看着徐之渭。
李北玄内心却是微动,吴文英的惊讶有明显刻意痕迹,显然他一点都不惊讶。
不惊讶,代表他早知道徐之渭是郡主?
小小县令明知道郡主驾临竟装不知,其中意味值得细思。
李北玄内心更加警惕了。
徐之渭也不拖泥带水,亮出令牌。
金光现,金凤再现,身份无疑。
吴文英看着金凤,没有动。
金凤消失,徐之渭手握令牌与吴文英对视着。
好一会,吴文英突然抱拳揖礼,道:“原来是郡主驾临,有失远迎,请恕罪!”
徐之渭眼眸深处有一抹冷意一闪而逝,摆了摆手,示意吴文英不需要多礼。
实际上吴文英也没有多礼。
虽说没有规定地方官员必须要给郡主下跪,但像吴文英这种小县令站在案后不挪步,站着行礼,态度就有很大问题了。但态度再有问题,他并没有逾越规矩,所以徐之渭也没有以此为理由动怒。
也没必要动怒。
因为要动吴文英的理由早就有了。
徐之渭等吴文英双手放下时,也不拖泥带水,开门见山便说道:“本郡主为桓敦将军而来。”
“桓敦?”
吴文英沉吟了片刻的样子,姿态从容,淡淡地道:“此神有失神德,很多年前金身崩毁,神魂消散,郡主为何突然想到他?”
徐之渭在吴文英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吴文英的眼睛,她看不出任何异样。
这个县令太平静了。
这等平静,就是异样。
李北玄和红桑在查看四周。
李北玄更是直接催动神魂,然而大堂之内,确实没有什么厉害人物潜藏。
“剑仙前辈。”
徐祥的声音突然在李北玄心湖内响起,道:“按照规矩,郡主无权干涉地方政务,吴文英吃定了这一点,所以觉得郡主拿他没有办法。”
李北玄道:“但北凉人人皆知王爷很宠郡主,郡主在这里受了委屈,吴文英又能好多久?”
徐祥道:“常理之下,至少郡主现在拿他没有办法。”
常理之下如此,郡主要动吴文英,自然就要非常理才行了。
徐之渭突然招手,一张椅子滑行过来,展现了小郡主一手好修为。
她坐下,有凤仪天下之姿,坦言道:“桓将军尚在世,我前几天才遇到了他,已经知道了他的一切。”
“还在啊,就是成阴魂了。”
吴文英也坐下来,眉目之间竟是更显威严,道:“这么说郡主是信了他的话,然后来质问本县?”
徐之渭没有说话,突然抬头看吴文英头顶。
头顶有匾,匾上有字。
字不错,内容也不错。
明镜高悬。
可惜人心若蒙尘,明镜未必明。
吴文英又说道:“郡主金枝玉叶本该在王府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不该在外面跑的,不该干涉地方政务,更不该给王爷让人诟话,所以桓敦的事郡主就不要过问了,本县自会上报。”
徐之渭淡然一笑,玩味地道:“多谢提醒,郡主确实无权干涉地方政务。”
她将令牌收起。
吴文英放在案上的右手,手指不由地轻点了一下,传闻中这个智计无双,曾让好几个府台与县令吃大亏的郡主就这么好应付?
不然。
他等着徐之渭出招。
但徐之渭出什么招他都无惧。
因为他有无惧的资本。
动桓敦时早会料到有今天,只在于王府来的是谁罢了。
以王府对桓敦的敬重,本以为会是徐千年亲临,没想到来的是徐之渭,看来王府对桓敦的重视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敬重。
但也足够。
鱼饵钓不到徐千年,钓到徐之渭也不错,这样,就有了徐之渭这个更大的鱼饵,不愁钓不到徐千年。
“我跟桓敦将军是朋友。”
徐之渭脸色骤现冷意,道:“既然郡主无权干涉政务,那我徐之渭以桓敦将军朋友的身份想替他讨个公道。”
“公道?郡主年幼果然天真,这世道哪有什么公道。”
吴文英拳头猛地握起,道:“如果你是郡主,路过此地,本县忙完政务后可以在桂花楼设宴款待。如果是恶神之友前来县衙闹事,本县可就要王法侍候了。”
徐之渭指着封立,“靠他?”
封立身形一闪便站在了案前,手握剑鞘,大拇指推剑一寸,剑气丛生。
他扯了扯嘴角,泛起淡淡的轻蔑讥讽,道:“郡主金枝玉叶瞧不起我们这些粗野蛮夫不奇怪,但无视王法想对我家大人不利的话,还真得问问我的金牛剑……”
红影骤闪。
封立的声音一下子顿住,剑被按回鞘里,脖子被红桑掐住。
“卡察!”
喉骨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