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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她激动地站起来。
太子懋带着笑意说:“瞧,我们的太子殿下回来了。”
莒韶无由地在门槛停下脚步,又因太子懋的话而重新启步,进入高明殿。
百里飐眼中冒着如洪水般汹涌的狂喜,登时行大礼道:“太子殿下,别来无恙。”
即便早有预料,莒韶仍旧感到了一种令他从头皮到指尖都不断发麻的激动,他的心跳不断加快,血脉里的焦躁聚集、流淌,一发不可收拾,女子衣裳上是申国惯用的纹路,袖子上绣着一片碧叶。
他认得她。
“百里……百里飐。”莒韶齿关打颤,“好久不见。”
“殿下身体是否安康?”百里飐关切道。
莒韶竭力平稳血液的鼓噪,咬破舌尖,尝到口腔里的血腥味:“……一切安好。”
“那就好。”百里飐缓缓地吐了一口气,继而道,“我父命我迎殿下回乡,这么多年了,不知殿下是否还挂念故土与臣民?”
莒韶嘲讽地看着百里飐崭露的笑意,闭上眼睛。
他不是傻子,他知道百里阑与苏缁间有矛盾,他知道若是回国,他很大可能会沦为百里家的一张没有手脚的牌,但百里飐的那句“想念故土”依旧像雷般炸到了他的头上。
莒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在太傅教导下的日子,他惊讶地发现那些读过的书、学过的礼节,依然纤毫毕现,仿佛他一直都是……申国的王。
“虽千里之隔。”莒韶睁开双眸,“一砖一石,一草一木,仍挂心头,犹如咫尺。”
伪装出来的面具裂成虚无的碎片,于是莒韶想,他还是想回去的。
“王如此。”百里飐心悦诚服地说,“是臣民之幸。”
啪!啪!
太子懋为这感人至深的王臣相见的场合鼓掌,吩咐奋笔疾书的史官赶紧浓墨重彩地记下,未几撑着下巴,和颜悦色道:“那么,事不宜迟,三日后就出发吧。”
“多谢肜太子。”百里飐躬身道。
“待我归国。”莒韶知道自己要许诺什么,“肜与申,合该互不相犯,不起战事,若神灵不佑有这一天,申必当避退三舍。”
百里飐嘴边的肌肉小幅度地一抽搐,但还是没有出声反驳。
“那其实不必。”太子懋笑着说。
百里飐猛地因他带着笑意的话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有种不妙的预感萦绕在心口,只听太子懋温和地说:“我听说陈王赐给那位戢玉将军一把剑,我嘛……我就是要这把剑,如果你们能把它献给肜,我甚至可以再送你们点什么。”
什么意思?
百里飐和莒韶都后背发寒,太子懋的笑容仿佛掺了毒,百里飐这会儿才发现大殿里竟一个宫人都没有,唯有他们三人和一只梳羽毛的红燕,它黑漆漆的眼珠看过来,好像要把一切承诺和誓言传达进神的耳朵。
当晚,太子懋安排了丰盛的宫宴,也没放莒韶回那个小院子,直接都在王宫里住下,莒韶心知他不在,吴定决不会大剌剌地留在那里,肯定去寻别的出路去,说起来好笑,进肜这么些年,在这最后的几个月倒是遇到了说得上话的朋友,可转眼也要各自飘零去了。
莒韶在床榻上辗转反侧,不得入眠,他盯着雕梁画栋的床顶,胡思乱想了许久,最后索性起来,披着外衣望着月亮发呆。
父亲。
莒韶心道。
父亲,我如果回去,你会不会不得安息呢?
同一时间,沙鹿侯府。
夜色深沉似墨,把府邸染得一片漆黑,漆汩从汤池钻出来,擦净水,穿好衣,准备回去睡觉,路过靳樨院子时忽然看见一抹黑影叶子似的飞了进去,登时一惊,一边推门小跑进去,一边险些喊了出来。
幸好靳樨一个跨步出来,把他拦腰一搂,旋即轻轻地捂住他的嘴。
木盆随即跌倒在地,轱辘地打了个滚,衣袍随之流出来,靳樨的脸颊陡然靠得极近,身上那股墨块似的味道柔柔地绕了漆汩全身。
“嘘——”靳樨轻声说,漆汩愣了一会开始猛点头,只见里间内走出一个人,扯下蒙脸巾:“是我。”
竟是吴定!
靳樨低声道:“我去你院子,没找到你。”
“我去……汤池了。”漆汩尴尬地指着身上的衣服和没有擦干的头发,旋即正色道,“你不是该去找王后吗?”
靳樨喉结一滚,放开了漆汩。
吴定脸颊上的长疤反射着一种类似血色的光芒,他顿了一会,道:“我不信她。”
“你连王后都不信?”漆汩愕然道,“她可是先太子的娘。”
“血亲并不稳固,我更相信没被牵扯的人。”吴定说,看向靳樨。
没多久,臧初推门进来,像是刚才动过手似的微微喘气,对靳樨说:“解决了。”
看来是去解决太子懋的暗卫,靳樨敲了敲案几,睨着吴定,说:“公鉏守在外头,我保证太子的暗卫没法靠近,除非他今天就露底牌,叫那位高手亲自来——你尽可安心说。”
吴定不再犹豫,他抚摸着手里的弩,而后开口道:“殿下离世时,是我陪侍在侧。”
第35章“我不明白。”
屋内阒静,唯有吴定一人的声音,灰尘环绕,恍若刀兵,令吴定又想起了那天,太子忌嘴角流下的黑血,就滴在吴定他被砍去的手指上。
“殿下将一个剑匣交与我,让我无论如何也要放进他的墓室之中,一同陪葬,万不得将之现于人世。于是我赶在墓室落封前,将那佩剑封进墓室,但……我没有料到密懋背后有高手,我以为避开暗卫便可,若有,我自问没有本事瞒过那位,所以……”
漆汩张口:“所以你又去了一趟墓室,想看那把剑还在不在?”
“是的。”吴定说,“但我一直都不明白,那把剑有什么特别之处。”
“你没有打开看看?”臧初问。
吴定摇头,靳樨皱眉,问:“太子忌最后说了什么?”
“殿下只道,”吴定满腹疑云了数月,“祝懋殿下‘子孙满堂、儿女绕膝’。”
烛台啪地爆了朵灯花,吴定摇头:“我不明白。”
“……”
臧初双手抱臂地靠在柱子上,开口问道:“那么,你今天是想告诉大君子什么?”
吴定深吸一口气,一咬牙:“两年前……不,现已经是三年前了。殿下曾微服简装出过王都。”
此言一出,不只是臧初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连靳樨都微微愣住。
“那是我入东宫后唯一一次有机会襄助殿下。”吴定苦笑道,“当时风知将军不在都,为瞒住众人和子人真,殿下去请葛霄大人扮作他,两人身量本就相仿,殿下略瘦些,多层礼服穿下来,难以辨别,故而此举万无一失。我因素日里不见人前,又有武艺傍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