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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体校盗枪案破了？张姐提供的那个信息有用？”
看到丈夫第二次放下电话，盘腿坐在沙发上的罗敏好奇的开口问道。
她很清楚自己男人这两个多月来为了这个案子下了多大的功夫，自然而然的就会对这个...
清晨的阳光透过“听松居”后厨的玻璃窗洒进来，照在案板上那三十个韭菜鸡蛋饺子上。它们整齐地排成三排，褶子匀称，皮薄馅大，像是某种无声的承诺。李言诚站在灶台前，看着蒸笼缓缓升起白雾，心中竟有种久违的安宁。
他没有回办公室，而是换下警服，穿了件深灰色呢子大衣，悄悄从侧门离开。手机调成静音，步履轻缓地走向城东的老街巷。那里有一家不起眼的小诊所，是他父亲程怀古退休后坚持维持的公益门诊。每周一、三、五上午开诊，不收挂号费，药品也按进价出售，只为了给那些低收入老人和外来务工者留一条看病的路。
拐进窄巷时，几个熟识的孩子正蹲在门口玩跳房子，见他来了，齐声喊：“李伯伯！”
李言诚笑着摸出几颗糖分给他们，“爷爷在里面吗？”
“在呢，在给王奶奶量血压。”小女孩甜甜地说。
推开门，一股淡淡的中药味扑面而来。程怀古戴着老花镜，正低头记录着什么，听见脚步声抬眼一看，脸上浮起温和笑意：“你怎么来了？局里没事？”
“今天轮休。”李言诚脱下大衣挂在衣架上，顺手接过病人递来的病历本，“我来搭把手。”
这话说得轻巧，可他知道，自己已经很久没这样安静地坐在诊室里了。没有会议，没有文件，没有电话催命般响个不停。只有听诊器贴在胸口的微凉，血压计袖带缠绕手臂的压迫感，还有病人一句句絮叨却真实的诉说。
一个中年妇女抱着孩子进来，脸上的焦虑几乎要溢出来。“程大夫，我家小宝发烧三天了，打针也不退……您快看看。”
程怀古戴上手套检查喉咙，又摸了摸额头，转头对李言诚说：“言诚，你看看是不是扁桃体化脓？”
李言诚俯身细看，果然红肿严重，已形成脓点。他低声问母亲：“最近有没有接触过感冒的人？”
“工地那边好几个工友都咳嗽……”女人声音发颤，“我们租的房子太潮，孩子晚上咳得睡不着。”
李言诚心头一紧。这样的情况，在城市的夹缝中太多太多。医保覆盖不到，社区医院资源紧张，私人诊所又良莠不齐。而像父亲这样的医生，成了最后的守门人。
“需要切开引流，或者静脉注射抗生素。”他说完，看向父亲，“咱们这儿条件有限，最好转去市二院儿科。”
程怀古点头：“我去联系张主任，让他安排绿色通道。”
李言诚却摇头：“别提我的名字。就说是个普通患儿，优先处理就行。”
等母子俩拿着转诊单离开后，程怀古才缓缓开口：“你还是怕沾上‘特权’两个字。”
“不是怕，是不想。”李言诚擦着手，“权力一旦开始为自己人开绿灯，就等于打开了闸门。我不想让任何人觉得，亲近我就能多一分便利。”
老人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你知道当年为什么我会主动辞去政协职务吗？”
“因为你想保全程家清白。”
“不止。”程怀古摘下眼镜，用布轻轻擦拭，“是因为我发现，哪怕我只是坐在那个位置上，就会有人打着‘程老的儿子’‘程老的亲戚’名义去办事。有些人根本没见过我，却说我答应过他们什么事。那种感觉……就像你的影子被人拿去做了坏事，而你还无能为力。”
李言诚怔住。他从未听过父亲如此坦白。
“所以我退了。”程怀古重新戴上眼镜，“但我庆幸，你走的是另一条路??你不躲，你迎上去。你在公安局这个风口浪尖上，还敢把自己的家人放在公众视野下经营餐厅，这不是莽撞，是担当。”
李言诚低下头，手指摩挲着桌角一道旧划痕。“我只是想证明，干净的人也能活得下去，而且还能帮到别人。”
中午时分，诊所陆续清空。父子俩泡了杯茶，坐在小院里晒太阳。雪虽停了，地面仍覆着一层薄冰，反射着清冷的光。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程见闻的消息：【哥，文物局那边初步认定结果出来了??那只青花梅瓶确属清代民窑精品，但未达三级文物标准，只需补录艺术品档案即可。查封解除。】
李言诚回了个“好”字，把手机放回口袋。
程怀古瞥了一眼，笑道：“你们那‘听松居’，真是比市委大院还热闹。”
“它本来就是一面镜子。”李言诚望着天边流云，“照得出人心，也照得出规则。”
正说着，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入巷口，停下。车门打开，下来的是周振邦的秘书小赵。
“李局，周书记请您马上过去一趟。省委组织部刚来通知，下午三点召开紧急干部会议，涉及政法系统人事调整。”
李言诚皱眉：“临时召集？议题是什么？”
“不清楚，但听说有中央督导组列席。”
他站起身，向父亲歉意地点头。程怀古摆摆手：“去吧，国家的事比这家里的小事重要。”
临走前，李言诚顺手将一张五百元现金塞进诊所的捐款箱。箱子里已有不少零钞和硬币，最上面是一张纸条：【谢谢您救了我妈妈，这是我攒了一个月的饭钱。】
他没说话，只是轻轻合上了盖子。
车上，小赵低声汇报：“最近网上又有新动静。有个自媒体账号发了篇长文，叫《听松居背后的权力宴》，列举了几位曾在店里用餐的企业家，暗示他们通过消费获取政策倾斜。文章已经被转发数万次。”
“证据呢？”
“全是推测，没有任何实锤。但他们附了一张照片??您上次在后厨包饺子时的背影，配文说是‘亲自伺候金主’。”
李言诚冷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要不要请宣传部介入？”
“不必。”他望向窗外飞逝的街景，“让‘听松居’官方账号发个声明就行。标题就写：《关于公安局长为何会在厨房包饺子》。”
小赵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笑出声：“这……会不会太呛人了？”
“真实就是最好的反击。”李言诚闭目养神，“他们造谣的成本太低，我们就得让他们知道，每撒一次谎，都要付出舆论代价。”
抵达市委大楼时，距离会议还有四十分钟。李言诚径直走向自己的办公室，却发现门虚掩着。推门进去，朱永扬正焦急地来回踱步。
“你怎么来了？”
“哥！”朱永扬像是见了救星，“出大事了！文化局刚走，税务稽查队又来了，说要对我们近三年的所有发票进行全面核查，连顾客签单都要拍照存档！”
“理由？”
“涉嫌虚开发票、偷逃税款。”朱永扬声音发抖，“但他们根本不听解释，直接封了财务室！”
李言诚眼神骤然冷了下来。
他知道，这不是巧合。文物问题刚平息，税务就上门；媒体刚发谣言，执法就跟进。节奏精准得像一场预演。
“通知法务团队全体到场。”他掏出手机拨号，“同时，把所有原始账目、银行流水、采购合同扫描备份，上传云端加密存储。另外，告诉全体员工??正常上班，谁也不准擅自接受任何采访或私下谈话。”
“可是……万一真查出点什么？”
“只要我们没做过，就不怕查。”李言诚盯着他，“永扬，你要记住，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乱。一乱，就等于承认心虚。”
挂断电话，他又拨通纪检联络员号码：“我是李言诚。请立即启动‘听松居’专项监督备案程序，要求市纪委派员全程见证此次税务检查，确保程序公正透明。”
做完这一切，他才整了整领带，走向会议室。
会议室内气氛凝重。中央督导组组长是一位面容严肃的中年男子，姓陈，曾任中纪委巡视专员。他开门见山：“近期，京市政法系统多名干部被匿名举报，内容涉及滥用职权、干预经济活动等。其中，市公安局局长李言诚同志的名字多次出现，且与一家名为‘听松居’的餐饮企业关联密切。”
全场目光瞬间聚焦于他。
李言诚平静起身：“各位领导，我愿意就相关问题作出说明。”
他没有辩解，而是调出投影，展示了一份详尽的时间线文档：
??2018年，程见闻辞职创业，注册“听松居”餐饮公司；
??2019年，李言诚主动向市委、市纪委报备亲属从业情况，并签署《利益回避承诺书》；
??2020年起，“听松居”纳入全市廉政建设试点单位，实行财务公开、价格公示、接待透明化管理；
??截至目前，共接待公务用餐47次，全部执行菜单限价、票据可查、事前审批制度；
??近三年纳税总额达867万元，带动就业132人，其中83%为农村转移劳动力。
最后一页，是他亲手写的两行字：
>“我允许我的亲人做生意，但不允许他们借我的名字谋利。
>我可以接受质疑，但绝不容忍污蔑。”
会议室一片寂静。
陈组长久久未语，最终点头：“数据清晰，程序合规。我们会将材料带回评估。”顿了顿，又补充一句：“不过，李局长，您是否考虑过，适当切割个人形象与该企业的关联？毕竟，公众容易产生联想。”
“我理解您的顾虑。”李言诚坦然回应，“但我不会切割。因为我相信，真正的廉洁不是远离是非，而是在是非中心依然站得笔直。如果有一天‘听松居’因违法被查封，我不拦；但如果它因我而遭受不公打压，我也绝不会退缩。”
散会后，周振邦在走廊拦住他：“你说得好听，可下一步呢？人家不会停手的。”
“那就让他们继续查。”李言诚目光坚定，“查十年，我也奉陪到底。只要我还穿着这身警服，就不能让清白之人因正直受罚。”
当天傍晚，税务稽查组完成首日工作。带队负责人私下找到程见闻：“我们只是执行任务，也希望你们配合。但如果某些人执意要把事情闹大……建议你们考虑转让股权，至少先把李局长的名字摘出去。”
程见闻当场拒绝：“我们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要查，就依法查。但我们不会屈服于威胁。”
消息传到李言诚耳中时，已是深夜。他独自坐在书房，翻看着女儿李欢声小时候画的一幅画??歪歪扭扭的线条勾勒出一家三口，旁边写着：“爸爸是警察，妈妈是老师，我是开心果。”
泪水悄然滑落。
他忽然明白，这场战争从来不只是关于权力与规则的较量，更是关于生活本身的选择??你能否在风暴中守护住那些平凡却珍贵的东西：一碗饺子的温度，一句真诚的感谢，一个孩子无忧的笑容。
第二天清晨，他再次来到“听松居”。这一次，他没有躲进后厨，而是站在大厅中央，面对所有员工。
“我知道最近大家都很难。”他的声音不高，却穿透整个空间，“有人被偷拍，有人被质问，有人夜里做噩梦。但我想告诉你们??你们没有错。错的是那些躲在暗处，用卑劣手段攻击善良的人。”
他举起手机，播放了一段录音??那是匿名信寄出前夜，一名伪装成顾客的调查对象与幕后策划者的通话记录。声音经过技术还原，清晰可辨。
“……拍些暧昧照片，重点突出女服务员和管理层的关系……再找几个水军，炒一波‘权色交易’的话题……反正李言诚最在乎名声。”
录音结束，全场哗然。
李言诚沉声道：“我已经授权专案组立案侦查，涉及侵犯隐私、诽谤、商业诋毁等多项犯罪。无论背后是谁，只要触犯法律，必将严惩。”
掌声雷动。
一周后，案件告破。主谋正是那位毒枭亲属，联合一名落马官员的妻弟，雇佣私家侦探和网络黑产团伙，企图通过系统性抹黑摧毁李言诚的政治声誉。十余人被捕，三家关联公司被取缔。
与此同时，“听松居”的第三方审计报告正式公布：财务管理规范，纳税记录完整，员工权益保障到位，客户满意度高达98.6%。
市纪委监委发布通报：经查，李言诚同志不存在利用职权为亲属牟利行为，其对“听松居”的监督管理举措具有示范意义，建议全市推广。
春风拂过京城，冰雪消融。
在一个暖阳初升的早晨，李言诚再次走进父亲的诊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正握着程怀古的手不住道谢：“要是没有您和您儿子，我这条命早就没了……”
李言诚没有上前，只是静静站在门外，听着那一声声朴实的感激。
他知道，这条路还会很长。风雨不会停歇，诱惑也不会消失。但他更清楚，只要还有人在深夜排队等着一碗热饭，还有孩子因病得治而露出笑容，还有普通人敢于说出真相??那么，光就不会熄灭。
他转身离去，肩章在晨光中闪亮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