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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清冷的隆冬,天际开始洋洋洒洒的飘起雪粒,灰白色如同灰烬一般无休无尽的掉下来,散落在树枝房脊,正如顾清栀此刻心境一样凄凉。
浑浑噩噩的过去小半天,可做事的中途只要一想到这个结,她心就会咯噔的沉下去,之后就干什么都没了兴致。
直到中午姜弦打来电话,简单询问了几句,她用手指摩挲着毛衣的纹路,一边回答她:“如果我说第一次见到老板,就和她结了梁子,您信吗……”
前后与姜弦没说几句,顾清栀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就将电话挂断了,唉声叹气的窝在茶水间泡奶茶,紫褐色的粉末刚被沸水晕染开来,香芋的味道立即飘满了整个茶水间,于是便将米团子给吸引了过来。
“好香啊……”她像只狍子般傻头傻脑的走了过去。
顾清栀低着头将杯子推过去,闷声说:“要喝吗。”
“什么表情啊,好像谁给你气受了一样。”她吸了一小口奶茶,突然想到什么,敲了敲她的肩:“行啊你!不知不觉和大老板发展起了革命友谊,说!你们两个是怎么认识的?”
她将手肘放在桌上,托着下巴:“说来话长了。”
“今早,她不小心泼了我一身咖啡,然后又甩给我一千块当做赔偿,本以为我俩的事情也算是就此了结,可进车库的时候,我偏又被姜雅醇的车给追尾了,于是她就追在我后面说什么也要给我补偿,这才造就了一段斩不断的孽缘,你懂得我那种感受吧?”
顾清栀两只手的食指对着自己:“一个大馒头被天上掉下来的奶油蛋糕砸了,奶油滚了馒头一身,别人都在说大馒头沾光了升华了,甚至要视它为奶油蛋糕的同类,然而自始至终它就是个大馒头啊!人家头顶的是车厘子,它心里装着的是红豆沙,根本不想和那群顶水果的一起搅浑,可谁也没问它愿不愿意啊!”
米团子暗暗伸出大拇指:“你这个比喻也是……”
“米圆圆!”门外猛地传来刘经理的声音,锐利的像长指甲盖抓在黑板上一般。
此人就是米团子和顾清栀八卦过的大内总管,四十左右,正值更年期早期症状,狂躁不安疑心重,平时做事又太过一板一眼,为人攀高踩低,性格执拗且古董,典型的不好相处上司之一,仗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自然将自己鸡毛令箭的作用发挥到淋漓尽致。
“米圆圆你在茶水间的开水里游泳呢?你这季度的报表怎么做的?还不过来看看?”高亢有力的声音二度传来,米团子听后哀嚎一声,只好飘着出去修改。
只剩顾清栀独自立于茶水间的窗边,她安静的捧着杯子,将自己新泡好的奶茶喝下一半,后来觉得胸口有些腻腻的,便倒掉了喝不下的奶茶,准备出去帮帮米团子。
可刚到前台,就看到了姜雅醇半倚在桌上的背影,她在和一个中年大叔攀谈,于是顾清栀胃里的温热立刻翻腾起个巨大的泡泡,随着大叔看到她逐渐泛起的笑意,“呯”的一下,泡泡炸裂了!
大叔从雅醇的背影中探出头来,对着她就是一个猛行礼,差点把她雷的吐奶……不对,是吐奶茶。
雅醇也好奇的回过头来,见到是她,笑了笑,对她颔颔首,示意她留下,先不要回办公室。
于是顾清栀也只好硬着头皮小步小步的挪着,尽量保持着不打扰他们的距离。
而这段距离倒是极为尴尬的,甚至她刚迈出几步的时候,就清晰的听到大叔毕恭毕敬的一声:“您好,您怎么在这里?没在家里带小少爷吗?”
姜雅醇听得一头雾水,刚想追问:“什么小少……”
顾清栀连忙三两步窜过去,攥住她的胳膊,飞快解释道:“我在这里工作啊,这是我们老板。”说完,眨巴眨巴的看了看大叔,又看看姜雅醇,忍不住画蛇添足的补了句:“我是她的员工。”
“哦!”大叔长叹一声,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背地里向顾清栀挤眉弄眼,大意是他了解了,顾清栀心想,你了解什么啊你……
可大叔此刻的内心思想却很丰富:不就是微服私访吗,不就是皇后娘娘来体验民间生活吗?他懂!他才不会说漏!大叔年轻时也曾是个有故事的小伙好吗!
于是他立即把话题扯开,正色对姜雅醇说:“那我们这次续约的事就谈到这里吧,价格还同之前一样,过一会我叫人把合同拿给你。”
姜雅醇不解:“刚刚不是还说有更好的客户资源吗?比我的租金要多上百分之二十,怎么突然又改口续约了?”
大叔口中轻声嘟囔:“此一时彼一时啊。”
同时在心里冷哼:当然此一时彼一时,整栋金融大厦都是展越集团旗下的,那还不全掌控在人家男人的手心儿里?她儿子又很有可能是未来展越的继承人,这种当今皇后未来皇太后级别的人物,他哪儿惹得起啊?
如果真是为了搞好自己的业绩,从而把娘娘给搞下岗了,人家是没什么损失,他磨破嘴跑断腿谈拢的那百分之二十租金依旧要归展越所有,可这点儿钱那位宁总又瞧不上眼,禁不起自家夫人回家一嘟嘴一跺脚,吹吹枕边风,那到最后失业的很有可能就是他了!
可同样是失业,娘娘带孩子能带出来个全球五百强企业做报酬,他呢?一家老小喝地表最强西北风好了。
于是大叔郑重的对顾清栀点了点头,挺着努力而坚强的身板就飘走了,留下姜雅醇在原地思前想后的不解。
顾清栀趁着这个关头,刚想要悄无声息的溜走,可却被姜雅醇从后面勾肩搭背的攀住肩膀:“嘶,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起初还死活不肯松口,怎的现在这么容易就妥协了?”
姜雅醇目视前方,口中不停地在做分析,不会儿,才后知后觉的把手拿开:“好啦,现在我们谈谈吧。”
“上午一直想找机会和你详细谈谈的,但是那个刘经理总是在我身边吵,汇报一些有的没的,单是厕所里的拖把卫生纸洗手液就重复说了三遍,害我都没有机会脱身,真是不知道当时那群狗脑的人怎么办事的,千挑万选最后选中了这么一个经理。”
她将手插在口袋里,很洒脱的样子:“白天的事很抱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那么多意外。”姜雅醇笑了起来:“现在安静下来了,我们说说赔偿的事吧。”
“其实……真的不用了。”顾清栀浑身都不自在,哪个员工承受得起老板的赔偿啊!那可是会折寿的!万一她拿了这笔钱后,老板心眼一小,以后假公济私,她不是自讨苦吃嘛……
更何况事情不至于断胳膊断腿的程度,也就是脏了件衣服,车子撞掉块漆,就算斤斤计较起来也要分事而论,不管是她欠了老板的,还是老板欠她的,作为一个胸无大志只求安稳度日的小职员,顾清栀只想纠葛尽量越少越好。
姜雅醇风轻云淡:“怎么能不要赔偿呢?事是因我而起,做错事总是要负责的,不了了之可不行。”
顾清栀摆了摆手:“其实真没多大点事,说实话,当时我的确很火大,但过后想想只是脏了件衣服,你用不着赔给我那么多钱的,至于车,补个漆也就好了。”
“你还被烫到了啊,何况……”雅醇用下巴努了努:“棉服里面的这件怎么也是顶级设计师黎晚的限量单品,就算是赔给它的惊吓损失吧,幸好它没事,不然把这件也淋坏了,就算再多钱也买不到她的限量款了,那我岂不是更罪过?”
顾清栀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限量款啊……那是她只能在电视和杂志上仰望的东西,她没想到姜弦随便扔给她的一件衣服就这么有来头,也对,听说姜姨的娘家十分有势,曾也鼎力一方,只是她从未听别人细说过,更没有见过她的家人。
雅醇与顾清栀自然的一起靠在七层的落地窗旁,后背依靠着栏杆,她微微屈起一条腿,左手插进口袋,今日外面阴蔼蔼的,飘雪的天气里,人们穿着的暖,一切被像棉被覆盖着的暖,与雪花的冷交织的矛盾却异常融洽,隆冬感觉也愈发浓烈了。
雅醇慢慢启口:“是不是因为什么其他的原因,比如,我是红豆的老板,所以你才不好意思向我要求索赔?”
“呃……有那么一点关系吧。”莫名其妙的,顾清栀看着她就是很相信她,不知道是抗拒不了美色的天性在作怪,还是姜雅醇原本就带给人一种很想去亲近她的冲动。
于是她下意识改口:“这样吧姜总,衣服是小事,而且我也有一定责任,回家洗洗就好了,至于那一千块,我去给车做维修护理,看一下到最后的数目到底是多少,除去那一千块以后,其余的我会向您索赔,到时候把发-票拿给你,怎么样?可以吗?”
“这么善解人意的解决方法,我有什么理由不愿意呢?”她笑的明媚:“好啦,再做最后一次自我介绍,我叫姜雅醇,凡事可讲究事不过三,这次如果你再不回应,那可就过分了。”
话音未落,顾清栀就汗颜的轻轻拍了拍雅醇伸过来的手,她总觉得握手太老派而且庄重了,像是声名场上的感觉,很压抑,便将氛围调节的轻松了点,不卑不亢,声音通透:“顾清栀,清水的清,栀子的栀。”
“清栀……”她听后跟着轻声重复了遍,点点头:“很好的名字,和你人一样,像是不该沾染尘世污秽般,很美,很有灵气。”
顾清栀有些惊着,刚想你来我往的客套几句,就听见雅醇接着说道:“以后不用叫我姜总,怪别扭的,叫我雅醇吧。”她低垂下眼眸:“从小我也做不成什么事,可以说一无是处,也就仗着伸伸手,想要多少票子就有人递上来,这才撑了个像样的场面,其实除了掏钱收钱,什么也不归我管,被叫姜总实在惭愧。”
“就算我不叫,别人也都会这么叫的,事实摆在这,毕竟能出钱也算的上是一种本事,一种……别人求之不得的能力。”顾清栀听着她清淡的声音,曾有半刻失神,有没有人第一眼就会给人种熟悉感?答案是有,姜雅醇就是这类人。
有神奇的牵引一般,她觉得姜雅醇近在咫尺,却因陌生人的身份和上下级关系的距离,不得不有一层戳不破的高墙在中间隔着。
雅醇转过身:“别人怎么叫随便,但你不一样。”
“啊……?”
“我还挺喜欢你的。”她莞尔。
什什什……什么?喜欢?顾清栀顿时有点发懵,难不成是遇到了传说中的les?自己的老板说喜欢自己是几个意思?
雅醇说完,将目光从顾清栀身上收走,起身迈开步子离开了,她背影潇洒的就算是踽踽独行,也带着种浓烈的气场,不风风火火,不横冲直撞,甚至平时没有多余的耸肩扭胯,很简单自然的几个步子,却张扬出种名模的台风,似乎随便抓过去,都是副上得了封面的街拍。
她啧啧舌:“果然人比人是会被气死的!”
而正在这时,七层的长廊里忽然响彻起一阵脱缰野马般的脚步声。
顾清栀的脑子里立刻映现出幅尘土飞扬的画面,随着这声急促的脚步越走越近,她视线里迎面小跑而来了位燕尾服少年,模样青涩俊秀,像极了漫画里奶白软糯的小执事,忍不住想让人捏着那张羞答答的弱受脸狠狠揉搓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