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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的榆城像是只慢慢苏醒的野兽,灯红酒绿是它身披的铠甲,躁动的鼓点是它起伏的鼻息,暗夜降临,它便竖起腰背,威风凛凛的屹立,从幽禁了几十年的平稳孤寂中挣脱枷锁,野性是它骨血里标志的符号,夜越黑,它就越肆无忌惮的张狂,嘶吼,战斗,咆哮,一路狂奔到悬崖峭壁,背后映着清冷圆月的皎白,是的,世间万物,都在都市夜幕之下无所不能。
何况这座充斥一切物欲与压迫的繁扰都市,黑暗里,是能将所有情感发挥到淋漓极致的地方,不用顾忌任何理智。
比如……外表光鲜亮丽不可一世的姜雅醇。
她似乎也被暗夜中蛰伏的野兽所吞噬,没有任何淑女气质的坐在地心引力,一杯杯的灌酒下肚,这位姜大小姐长腿一叠,二郎腿一翘,高贵冷艳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的将devils spring当糖水喝,立着对妖娆的眼,要么谁也不瞧,要么就盯着人家挖祖坟一样的看。
顾清栀也是头次跟着享受有钱人的排场,今天会所整层清场,原本这里就不像普通酒吧一样鱼龙混杂,作为上流社会少部分人的消遣场所,这里永远以最殷勤最周到的姿态来迎接所有客人,包括它蓄势待发的五位数价位,能到这里来的,怎么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非富即贵,非政即商,多少都是有些渊源和背景的。
随心所欲的名字,随心所欲的设计,随心所欲的老板,不知道是不是这些自带优越感的有钱人都这么奇葩,雅醇是这样,地心引力的老板也这样,性子很独特,仿佛天生就爱砸钱来玩一样。
而这里也没“所有顾客都是上帝”这种说法,服务人员对内热情如火,对外却是冷若冰霜。
毕竟能来这里玩的要么是老板的朋友,要么在某界有着非凡的造诣,能有机会来一次的就有机会来第二次第三次第无数次,而第一次进不来的,这辈子就都不可能进得来了。
也是看他们老板心情,譬如一些没内涵的土豪暴发户等等,在老板眼里,就算有钱也没资格到这里消费,纯粹的一点就是——不是一类人玩不到一起去。
所以地心引力顾客极少,但质量却异常之高。
雅醇似乎是这里的常客,因为当她踩着台步进去的时候,门童和安保连犹豫都没犹豫,立刻殷勤开门鞠躬。
顾清栀虽没来过,可还是通过道听途说知道,初次来这里的客人要验明身份,再由老板决定是否热烈欢迎。
可雅醇完全不理这一道程序,直接拽着她坐到大厅,对大堂经理撂了句:“老样子,酒水我付双倍价钱,凌晨三点前c层不接待其他客人。”
经理向对讲说了几句话,随即陪着笑脸下去安排了,然后雅醇就开始坐下来一杯杯的喝。
顾清栀怕了,连忙拉住她:“不行,这酒太烈,喝多可是会死人的。”
“我还怕死不成?”她挑了挑眉,一副不服不忿的样子。
顾清栀被质疑的有些生气,她对于这种盲目洒脱的人有点看不惯,死算什么本事不成?于是撒开了雅醇的手臂,没好气的瞥她:“不怕死喝农药去,喝酒算什么?到时候死不成残废了,反倒劳民伤财,浪费资源。”
雅醇反倒被她骂笑了,回过头来像观赏奇珍一样看她:“你这人……怎么这么逗啊,来,陪我喝点?”
雅醇听话的换了淡一些的鸡尾酒,可那毕竟也是带酒精的东西,怕她喝醉,却也不敢拦,顾清栀知道她是心里不痛快,可却不了解发生了什么事,只能默默看着她放纵心情。
她起身提来瓶桑格利亚递过去:“喏,这个劲不大的,和饮料差不多,你来了总不能这样干坐着吧?就当陪我了。”
见顾清栀没反应,她又将瓶子晃了晃:“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喝醉的,咱俩都喝醉了谁管我啊?只是象征性的,好让我觉得不是我在玩单机,自己借酒消愁。”
听了这话,傻白甜也只好抱着瓶子坐着,一滴一滴喝的比试毒还谨慎,好在气泡酒没有多大酒劲,否则以她的个性,烈酒几杯下肚,借着酒劲儿,怂恿她去抽市长大嘴巴子她都敢干,那样局面可就不能控制了!所以,坚决不能喝醉!
雅醇整个人溢出来满满的悲伤,她杵着手肘支着头,歪歪斜斜的迷蒙说:“你说有钱过的就快乐吗?”像是对顾清栀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呵呵,我真傻了,有钱当然快乐。”她自嘲的摇摇头:“吃穿玩乐,想怎样就怎样,非要最好的不可,在这个不看能力看金钱地位的年代,有钱就意味是爷,谁也不敢骑到我头上造次,都要夹着尾巴像个三孙子一样点头哈腰。”
她喝的双颊微红,轻拍桌子:“就像今天,心里委屈,我至少还能来这里,他们得看我的脸色,而不是躲在被窝里偷偷哭,连发泄都发泄不了。”
雅醇转过头,那对好看的眉眼直直的盯向顾清栀:“都说金钱和感情,是这个世上最极端的两种幸福,都是人们最想的得到的,可如果是你,两者只能选一个,你要哪个?”
顾清栀怔了怔,她没有很多的钱,可能体会不到那是种怎样的感觉,但雅醇有钱,的确很有钱,手指缝里掉出来的都能砸死她,这是真真切切的,可言谈举止来看,她却并不幸福。
于是这两个女人安静的面面相觑,她们都各自拥有着对方羡慕的,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一个是富可敌国,一个是人间烟火,不排除两个人都在脑子里想象着与对方身份互换,可最终沉默良久,却始终没有答案。
对视中,顾清栀一狠心,在雅醇对面一排的洋酒中拾起一杯,仰头就灌了下去。
姜雅醇刚要说话,这时,远处却传来一阵响亮的嗓音。
“真是不错,原本被人拉出来赶场,心里还挺窝火的,没想到居然看了场好戏。”来的人也是一身笔挺却人模狗样,给顾清栀的第一感觉就是——世俗,十分世俗,讨嫌,万分讨嫌!
他踱着三七步,吊儿郎当的走了过来,将目光锁在顾清栀身上,调笑着:“还以为姜大小姐是眼光高呢,看不上那些凡夫俗子,敢情这是取向问题啊,大半夜和个美女在一起含情脉脉的喝酒……”
姜雅醇怒目而视:“在你横着出去之前,识趣点就快滚开。”
“哎哎,你这脾气怎么还这么大啊,不怕把小姑娘吓到啊,你看人家都发抖了,肯定是怕了你了。”他走过去将手放在西装外套上蹭了蹭,伸过去:“这位可爱的小公主,别害怕,在下程思慕,很高兴认识你。”
她愣着,看了看他的手,又抬头看了看他的脸,心想:有病吧,这人……
姜雅醇笑的鬼魅,三两步走过去,一把握住程思慕的手,顺势就是那么一掰。
“等等等……你个男人婆瞎凑什么热闹?”他龇牙咧嘴的握着自己的手腕:“既然不是女朋友,又不是取向问题,那我交个朋友怎么了?”
雅醇抱胸:“她不需要交你这种人渣朋友。”
程思慕举手投降:“行行你有理,我斗不过你行了吧?仗着你哥和你爸,吓唬我啊?以为我真怕你?告诉你了,老子……”他咽了咽口水:“还真就怕你家,这不怂不行。”
姜雅醇摇摇头,不理她,继续坐到一旁喝酒。
程思慕嘚嘚嗖嗖的向顾清栀凑过来:“小家伙,还未成年吧?哥哥告诉你啊,跟这姓姜的混在一起没好处,不然你跟着我吧?保准把你养得白白胖胖吃香喝辣的。”
顾清栀翻了个白眼:“谁想白白胖胖啊?”
他吃瘪,吃的却高兴,更加有兴趣的问:“那你想要什么?请你喝杯酒,我们慢慢聊?”
“我不喝酒。”顾清栀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程思慕瞪着眼睛,用那副长得就像个小白脸一样的面容表示吃惊,指着她端着的杯子:“那这是什么?”
“我这是……”她挠了挠头,然后扬起下巴:“含了些酒精的白开水。”
噗嗤一声,程思慕笑了,姜雅醇也被逗笑了,对他下了最后通牒:“狗腿子,我警告你,你勾搭谁我都不管,但是她不可以,这是我带来的人,你少给我在那骚扰她。”
他依旧笑的好看,身上休闲装随意敞着衣襟,里面衬衣撕开了两个扣子,长得倒不赖,皮肤白白的,五官都很周正精致,尤其是那对看起人来会调笑的狐狸眼,给人种情场老手的感觉,似乎只要他出手,没有姑娘不会折服在他的手心。
虽然长得不赖,可他气质却很赖,说是雅痞,不外乎就是这种模样吧。
“小丫头,你是第一个让我有发现新大陆一样的探究感。”程思慕微微偏头看她,眼角眉梢都带着笑,那双有弧度的双眼在灯光潋滟流转中,亮的摄人心魂。
“你……和我这二十多年来见过的女孩都不一样,为什么你不拜金?我说了我很有钱,按理来说你不是该扑过来吗?”程思慕无可奈何的咋舌:“如果你扑上来,恐怕也就没意思了,最可恨的是,我想用钱来收买你,可你又偏偏看不上钱。”
顾清栀简直在心底咆哮:谁说我看不上钱了!我是看不上你好吗!谁会傻到连钱都不喜欢?
姜雅醇蹙眉:“那她要是突然看上钱了呢?”
“那估计我就看不上她了。”程思慕耸耸肩。
“想的还挺美,就你?”雅醇撇嘴:“那请问程少爷,你除了钱还有什么啊?”
程思慕还真挺认真的想了想:“好像……穷的只有钱了。”
顾清栀听了不由感叹,天哪!这些上流人士们活的都好空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