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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5·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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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槐城  除夕夜
    下过雪的隆冬异常清冷,尤其是北方的气候,冻得整个人都干巴巴的,只是空气尤为新鲜沁人,让人心情莫名的轻快起来。
    江边有个女疯子在站着傻乐,乐着乐着突然严肃起来,捂着头嘴里嘟囔着:“好冷……冻得我脑仁疼。”
    “你那分明是喝酒喝的。”语罢,这才看到她身后站着个男人,一直在捏着她的胳膊,否则依照这缺心眼的性子,稍不留神,非得一失足扎在冻得结实的江面上。
    顾清栀冷哼:“醉?”她怒拍桥墩子:“胡说!想当年……”霸气叉腰。
    “想我六岁那年,率领我们一年级的学习小组在地窖里偷喝我爷爷的酒,他们都醉的连滚带爬,我就一点事也没有!”她扬了扬头:“从此人送外号‘顾半斤’!”
    他忍不住问:“为什么是半斤?”
    “因为我喝了半斤白酒啥事没有……”她咂咂嘴,口中吞吐的白雾在夜景的霓虹中构织成一幅图画,映着江边无边无际的空旷,一时风景独好。
    “六岁?”他诧异的声音有些提高,手中也下意识收紧力道:“你?”
    顾清栀吃痛挣扎,一边点头。
    宁萧瑟嘁了声,还好意思说?她以为是什么光荣的事吗?于是出言挖苦:“看来你们学习小组人的头脑也高不到哪去,由此可见,你们压根不适合学习。”
    她攥拳不满:“我们都是前十的好吗,而且我是学习小组的组长!”
    “哦。”宁萧瑟勾勾嘴角,恍然大悟:“怪不得,你是组长,组员智商一定更无药可救。”
    顾清栀撇撇嘴,懒得继续跟他呛,寒风吹得人迷离中带着清醒,灼热的皮肤迎合着冰冷的感觉,就像是冰与火的交融,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快感。
    宁萧瑟在她身后定定望着她,有几分打探,更多的还是种不忍亵渎的守护,此刻连他自己也看不明白自己的心,她不是他的狂热追随者,也不是看中他的金钱地位,或是皮囊,恰恰相反,她是不带任何目的来到他身边的,就好像上天在琼夺鞭挞他近三十年的时光后,唯一一次良心发现的怜悯,所以才馈赠给他一份尤为珍贵,又专属的惊喜。
    或许是没接触过像这样的女孩,在宁萧瑟眼里,她纯洁的像是集所有善良以及美好于一身,虽然他不知道其他普通女孩子是否也像这样平凡,却单纯善良,可她是他遇到的第一个,也是愿意敞开心扉接纳的第一个,不由自主的想保护她,站到她身后。
    就像今天的小秦夫妇那样,有一刹他自己也恍惚了,原来爱情是这个样子,感觉……好像也不赖。
    当时,他望了望身边笑的灿烂,举着相机拍照,嘴里还在与新娘热络聊天的顾清栀。
    宁萧瑟想,也许爱情就该是这个样子。
    她负责嬉笑怒骂,他负责将她的嬉笑怒骂装在眼里,放在心里。
    时隔三个小时后,他又望向身边人,那是种要推翻他三十年前所有生活方式的强烈感觉。
    他废了好大劲,刚想张口,可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就立刻被一阵铃声搅得灰飞烟灭,宁萧瑟像突然回过神一般,嘲讽自己也这么容易被世俗的假象所熏染。
    顾清栀也听见了,她胡乱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然后转过头四处看:“是不是谁的电话响了?”
    宁萧瑟提着她的包,将她的手机找出来递过去,顺便扫了一眼屏幕,顿时,隆冬的寒风不及他的气压寒,他的气压不及他的心冰冷。
    她接过电话摆弄了好几下才接通:“喂?人呢?怎么不说话?”
    “你喝酒了?”对方那端静谧之余,偶有敲击键盘声响起。
    她吞吞唾沫,捂住嘴惊呼:“糟糕!被你闻到了!”
    话音落下,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的傻气,不由得蹙眉:“这你也能听出来?”
    “大晚上又出去喝酒,你是不是又……算了,和谁?”
    忽然一阵强烈的晚风袭来,由于江边空旷,没有建筑阻挡,所以直接将她吹得猛退了大步,宁萧瑟虚扶了下,拾起她棉服的帽子,给她带在头上,余风徐徐,吹得她帽子上的绒毛来回摇摆,顾清栀抬头看了看安静矗立着的宁萧瑟,最终还是轻描淡写了句:“朋友。”
    “哪个朋友?”
    “你职业病啊?”终于把她问的炸毛,不悦的拉下脸。
    原本他该解释些什么,可等了半天,只听到他急匆匆的说了句:“你等一下。”
    紧接着那头就传来了更加强烈的敲击键盘声,听得顾清栀心烦,她手里扣着桥墩子表面的光滑,忽然脑洞一开。
    几十秒的安静中,可闻的只有彼此的鼻息与笔尖摩擦纸张的沙沙声,突然间,她对着电话,端正口气,猛地喊了声:“郑乘风!”
    “到!”冷不防的袭击这么一下,对面答得干脆,她甚至还听到了有椅子倒地的声音。
    这傻缺……顾清栀眼前似乎已经出现了那副画面,呆萌耿直的郑警官从椅子上弹起,立正站好,正义凛然的答到。
    她憋不住的笑出声来,东倒西歪,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小孩儿,嘴里抱怨:“打给我又不说话,那我挂电话了?”
    “别。”他阻止:“其实……只是想和你说声新年快乐。”
    郑乘风的声音被听筒处理过之后,显得比本人沉稳,可那份明澈却掩盖不住,写字的声音褪去,他说:“原本是该亲自和你说的,可你去了槐城,我又要留下来值班。”
    顾清栀惊叹:“队长也要加班啊!”
    “当然了。”他放下钢笔,靠在椅背上:“他们都想回家过年,作为领导,我自然该承担起这份责任,不然怎么心安理得受队长这两个字?”
    她大赞:“不愧是队长啊!真无私!你说如果世界上的领导都像你这样该多好!”
    他笑:“那你到我们队里来啊?我给你当领导?”
    “估计我去你们那只能打扫打扫卫生。”她笑意盈盈,聊得春光满面,寒冬的枯寂也逢春,她一手拽着总要被风吹掉的帽子,回过头看了看宁萧瑟的背影,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走远。
    于是她只好迈开小步子,连忙跟上他的步伐,一边和电话那头的郑乘风聊天,毕竟世事不能两全,她不好挂掉郑乘风好心好意打来的电话,却也不能只管郑乘风,不顾及宁萧瑟,当时是她向他发出一起过年的邀请,现在看来有点像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意思。
    “可是……你们又不是民警,还至于蹲坑值班吗?”她跑的气喘吁吁,一面疑惑询问。
    郑乘风无奈摇头:“不知道fia会搞什么出其不意,所以任何时候都不能松懈下来,时时刻刻都要有人监听监控。”
    她听了下意识脱口而出,拍拍胸脯:“不用担心,有我!”
    他笑了:“是是是,人民群众的力量很重要。”
    顾清栀撇嘴,幸好没说漏了,她抬头盯着那个有着高大背影的男人,心里默默想:人民群众的眼睛尖着呢,黑恶势力最大的头头儿现在就在我眼皮底下,肯定没有出其不意发生……
    她狡黠的笑,忽然感觉到嘴角一凉,并且有丝丝晕晕的东西绽开。
    她不由仰起头,原来,是下雪了。
    北方的新年,年味其中很重要的一点就是下雪,在顾清栀的印象里,放鞭炮时总能插在雪堆里,初一出去串门的时候,街道两旁一定也存着许多积雪,可就是不知道这雪是什么时候下的。
    原来,就是这个时候啊……
    漆黑的夜,昏黄的街灯,幽若绒毛一样的雪粒漫天洒下,先是清冷的灰白,又被灯光晕染成暖色,温柔的飘至大街小巷,屋脊房檐,落在他的肩,融化在她的脸。
    寒冬弥漫着除夕的味道,连雪夜也变得这样浪漫。
    画面安静祥和的紧,可此时此刻,大多数人藏在家中包饺子,或是和家人欢笑一堂,也许……有人在看着春晚,只是没有人像他们一样漫步在除夕夜飘雪的街头。
    槐城干净宽敞的现代式马路上寂静的出奇,路灯上悬挂着大红灯笼,枝桠上统一系着彩灯依次有规律的闪烁着赤橙红绿的霓虹,他穿着驼色大衣,灰色围巾松松的系了两圈,迈开长腿走的不缓不慢,一步步踏在新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细微响动,顾清栀小跑着跟在他身后,身子被棉服裹得成了一坨滚圆,头上顶着的帽子绒毛不停跳跃。街灯将两个人的身影拉的缱绻而细长,打在人行路的台阶下,随着影子主人的动作而相互追逐,雪花飞舞……
    似乎有欢腾的笑闹声,宁萧瑟穿过一片散居民区的小巷,忽然从楼梯口涌出七八个孩子,尖叫吵闹着抱着鞭炮和礼花跑出来。
    宁萧瑟侧过身避让开,忽得感觉自己后背的衣服被人紧紧抓了一把,回过头,看到是她红通通的小脸,也不知是冻坏的,还是跑热了。
    他停了下来,看到她无声询问的表情,于是指了指她的电话。
    顾清栀用手掩住听筒,蹙着眉头小声道:“你想干嘛?把我一个人丢在那?”
    “……”宁萧瑟张了张嘴,最后也没想出来什么合理的解释,他鲜少与人有生活上的相处,原以为自己喜就喜,自己怒就怒,随心所欲,可今天他才知道,原来还是要考虑别人感受的。
    电话那端传来了郑乘风的声音,顾清栀赶紧把听筒放回耳边,可却只听了个尾音,她将眉头锁的更深:“你说什么?我没听到。”
    “你那里怎么那么吵?”
    “我……”话音未落。
    嘭!的一声巨响,在那瞬间鞭炮应声而起。
    是零点的钟声响起了,此时此刻,又是新的一年。
    在那瞬间,噼里啪啦的烟花约好了似得,从四面八方升腾至天空,近乎要将半个天际都染上色,斑斓的光亮将人的脸都映照的鲜活起来。
    不知道是哪家的熊孩子,点燃了两挂鞭炮后,顺手甩开,一下子扔到了顾清栀的脚下。
    “啊……”顿时炸的她跳着四处躲藏,火药的气味以及震耳欲聋的声音直接把人吓懵,她只知道那是鞭炮,也想躲开,可脑子里全部空白,慌手慌脚不知所措。
    红色的鞭炮皮炸的纷飞,她只觉得自己的被震得都要耳膜穿孔了,捏着手机来回跳脚的躲避那些火光,稀里糊涂的大叫:“天呐……哎呀……我的妈呀……”
    忽然间,她感觉自己在天昏地暗里失重,并蓦地涌入进一个怀抱,他有力的臂膀带着她转了个圈,身子不受控制的翻转,不明所以过后,等她清醒下来在看,自己已经被宁萧瑟护在了墙角,他高大挺拔的身躯牢牢的掩在她的身前,将她包围的滴水不漏。
    仿佛有一楼家里电视机的声音传来,主持人们合着莺歌燕舞在例行祝福,烟火的声音不间断的响起,小巷子唯一一盏路灯在身后打过光晕,映照在宁萧瑟正后方的头顶上,他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恍惚间,顾清栀震惊的简直说不出话来……
    孩子们在鞭炮声中对着两个人嘘声起哄,顾清栀不好意思的红了脸,把头深深的埋在胸前。
    鞭炮燃尽了,几个孩子听到了家里的召唤,开开心心回家吃饺子去了,他们议论纷纷,打着赌,比着过一会儿谁能先吃到包着糖块的幸运饺子。
    于是身边又恢复了平静,远方却还在此起彼伏,顾清栀愣了半天,却也没见宁萧瑟将她放开,忍不住抬头看。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他逆光的脸庞,冷峻英武的犹如神祗,棱角分明,剑眉星目,与郑乘风不同的是,宁萧瑟褪去了年少骁勇,更多的是岁月和经历磨练出的沉稳和从容。
    他眼睛里好像带着光,越来越亮,越来越柔和,也越发的深邃,一寸一寸将她拉入深不见底的漩涡。
    冷风掀掉她不听话的帽子,将她拢着的发丝吹得凌乱、飞扬,夜幕中蛰伏的野兽也趁机溜出来,在这种迷离的夜色氛围中肆无忌惮熏染情感,并借着彼此的眼神把对方的心咬的稀巴烂。
    狼藉之中,意乱神迷……
    不知道是不是他先把宽广透着凉意的手掌覆到她脑后,随即,便是近在唇边的柔软,小心翼翼的,轻轻的,不带任何污秽色彩的碰触。
    也不知道她是否从那轻盈感觉的开始,便刹那松懈了所有的警惕,放下双手忘记反抗,忘了对方是谁,同样不清楚自己是谁,只是用冰凉的指尖使劲攥着手中举在半空中的手机,以示她内心的紧张。
    一个不敢琼夺,一个不懂得回应,就这么异常纯洁的,安静又美好的短暂停留,蜻蜓点水般,不知因何而来,也不知从何而终。
    同样,她也没有听到十二点钟声后,电话那头酝酿良久的一句:“新年快乐……”
    顾清栀的耳边只有他轻而薄的呼吸声,远方不间断的礼炮声,合家欢庆推杯换盏的笑声,孩子们抢饺子的闹声,还有扑通扑通的,彼此的心跳……
    在这一个昏暗的小巷里,不知道是什么生根发芽了,是爱情吗?
    顾清栀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是对他没有过多的抵触和反感,作为一个颜控,颜值是一方面,他好听的声音是一方面,他非比常人的气度是一方面……种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方方面面凑到一起,最终汇集成一句——她好像……并不讨厌宁萧瑟了。
    可不讨厌是不是就意味着喜欢?她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说来说去,谁也讲不清这种感觉究竟是什么,也许就是美在它的莫名其妙和虚无缥缈呢?
    最后两个人在后知后觉的余韵中,缓缓分离,他的鼻尖不小心蹭到了她的鼻尖,两个人给对方的感觉都是有些冰凉,可却痒痒的。
    大概是彼此都不敢呼吸,所以她居然……憋着憋着,就突然忍不住笑了出来。
    真好,这条小巷,此刻尽是热络的人间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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