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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人将地上的残羹打扫干净，连带着马槽里的饲料也都弄走。
偌大的马厩里只剩下一些干草。
苏沫倚靠在干草上，习惯性的伸手往腿上摸，却又忽而想起墨焰已经被带走了。
她抿了唇，在这深夜中连最后一点温暖都被收去。
明明已经入春即将迎夏，可今晚似乎比头几晚更冷了些。
苏沫只能强迫自己不去注意眼前空荡荡的马厩，而是思考些别的。
未果一事确实是她有意为之，她也没指望杜仲能立时想通。
她要做的就是给杜仲种下一颗种子，一颗名为怀疑的种子。
接下来只要自己多浇几次水，这颗种子早晚会生根发芽。
现在更重要的是，想办法再见林仲一面。
与此同时苏韵也辗转反侧。
苏沫今天跟她说的那些话，她到底还是放在心上了。
苏无秧人脉多，能查出的事情自然也多，但多并不代表全。
就拿今日来说，虽然能查到未果一事让她免了风险，但整体的酿果方却查不到。
否则她早就直接将酿果方交给殿下，自然不必苏沫那贱人再卖人情。
相对的，自己所知道的娘娘的喜好，如今娘娘真的还欣喜吗？
如果真如苏沫所说，自己所知并不绝对，那等明日见面必然要出事。
苏韵一夜没睡，早起想出了一个法子。
她打发人送了一座上等的玉做观音像到宫中。
淑妃娘娘效仿先皇后信佛，以前对这些东西都是很喜欢的。
如若娘娘收下，既留了好印象，又可以证明她比苏沫更了解娘娘。
没收。
被退回来了。
云燕回禀时见苏韵脸色不好，声音都比以往小了许多。
“听说淑妃娘娘瞧见这玉佛，脸色当场就难看起来，直接就打发人退回来了，还说要您立刻入宫去见她。”
苏韵死盯着玉佛，似乎想要将那玉佛盯出一个窟窿。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先皇后是淑妃娘娘的亲姐姐。
陛下对先皇后十分疼爱，哪怕先皇后仙逝都念念不忘。
淑妃娘娘因无母家庇佑，一直靠模仿先皇后在陛下面前怀念旧情才能在后宫求得一席之位。
以往这一类的东西她都是来者不拒的。
这次是怎么了？
难不成真像苏沫说的那样，娘娘改了脾性？
“云燕，你去把二哥请来，就说我心口疼的毛病又犯了。”
云燕俯身退去。
片刻后苏无秧推门进来，身后还跟着苏锦冬。
苏锦冬见苏韵扶在桌边，眼中含泪，快走两步，揪心询问。
“韵儿，心脏是不是又不舒服了？是谁惹你生气了吗？”
苏韵用手帕擦了擦眼角：“四哥也来了？”
“二哥，四哥，没人惹我生气，只是我觉得虽然你们好意想让我陪在你们身边。”
“但可惜韵儿太过没用，只怕又要离开你们了？”
“好好的怎么说这种话？”苏锦冬心疼的扶住她：“有什么事跟四哥说，四哥一定帮你。”
苏无秧瞧见桌上的玉佛，大概明白了什么。
“这两年苏沫入宫次数虽然不多，但跟淑妃娘娘的关系却极好，甚至连廉王对娘娘的了解都比不上她。”
“娘娘让你入宫你推脱不了，想必做起事来不能随心所欲，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老四，你去马厩走一趟，就说是我的意思，让她把娘娘的忌讳都写下来。”
韵儿如今初次跟娘娘见面，不求讨好，只求不要惹怒就行。
其余的事以后可以慢慢筹谋。
“行，我现在就去。”苏锦冬拍拍苏沫的头：“你也别哭了，一切有四哥呢。”
自己亲自去，就不相信苏沫敢不听话。
他出了屋，信誓旦旦去了马厩。
苏沫天亮才刚睡，现在还没醒。
她倚靠在墙角，侧卧在干草上，身上还铺着一层草。
她身子蜷缩着，似乎是怕光的缘故，一条手臂枕在下面，另一条则盖在脑袋上。
苏锦冬瞧见有些嫌弃的皱了皱眉，走上前，踢了踢她小腿。
“醒醒别睡了，你看谁家大家闺秀跟你一样睡觉睡得这么不成样子？”
整张脸都埋在草堆里，身子把干草压出一个坑，周围杂草还堆了个堆，就像是用草弄了个窝似的。
她把自己当狗崽子了？
苏沫睁开眼，还没完全清醒，迷糊的眨了眨眼，眼底泛着一层水雾。
苏锦冬愣了下。
如今她的脸虽然被故意毁坏，甚至连韵儿之前毁容的样子都比不上。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她的眼眸比任何人都要明亮，如同积雪融化后露出的湖面。
清冷中却透着几分柔和。
而这些柔和又因为刚刚醒过神的关系染了几分懵懂。
别说，还真有点小狗的可爱样。
“是你啊？”苏沫揉了揉眼，把水雾揉散，翻身坐起来，扫了他一眼：“有屁放。”
苏锦冬脸拉长。
可爱样在她开口说话时消失！
“韵儿晚些时候要入宫，你把淑妃娘娘的忌讳和喜好都告诉我，韵儿要去跟娘娘联系感情。”
他双手环胸，理所应当的命令。
这副理直气壮的样子看得苏沫一愣。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告诉你？”
他们把她当苏韵的垫脚石，可自己好像从来没说过要心甘情愿做垫脚石吧？
“你问我凭什么？”苏锦冬瞪大眼，反应比苏沫还要大。
那样子好像苏沫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一般。
“当然是因为我问你，我问你你当然就要说，这需要什么原因？”
“你想造反是不是？”
明明以前不管自己问什么问题她都会回答，有什么事要她做她都会二话不说去做的。
现在竟然还要反问自己，简直岂有此理！
苏沫瞧着他满脸恼火的样子，突然就明白了这人惊疑恼怒的原因。
说来可笑，自从自己入府，时时处处想着他们，事事件件念着他们。
尤其这两年，其他人先不说，苏锦冬手握的万贯家财都是自己一点点帮他辛苦打拼出来的。
以往不管是生意场上的事，还是关系人脉上的事。
只要他遇到问题，只要他一句话，自己千辛万苦也会帮他做到。
没成想事到如今竟然养成了他肆意使唤自己的脾性。
“你是不是觉得只要你开口，无论什么事我都会乖乖去做？”
苏锦冬扫了她一眼没吭声，但理直气壮的模样显然他就是这么想的。
苏沫瞧着他，冷笑一声，语气带了讽刺。
“四少爷，有没有一种可能，之前我事事应你是因为你是我的哥哥。”
“而现在，你觉得以我们的关系，你配让我帮你做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