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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挽，我真的知道错了，你怎么打我骂我都没关系，只是在此之前，先把我号码拉回来呗？”
桑岁故作严肃地干咳了声：“能不能注意着点儿，这里还有个大活人在呢，能不能这么虐狗？”
陆泽瑜上前一步，强行握住季挽的手，把她搂了过去，“嫂嫂，之前你和哥一块儿虐狗的时候，可是比我们还要丧心病狂，对吧？”
季挽以胳膊肘捅了一下他的肚子，“谁要和你虐狗，一边儿去。”
正说话间，两只小奶包从病房里走了出来，“小岁岁，我想把画板送给允宁哥哥，可以吗？”
收到了礼物，高兴的同时，还不忘了别人。
桑岁失笑，摸摸他的小脑袋道：“当然可以，过去吧。”
两只小奶包手拉着手去隔壁的时候，季挽轻声问了句：“岁岁，骨髓的事情怎么样了？”
“目前还没有消息……”
话还没说完，陆屿辰就出来了，“妈咪，房间里没有人？”
桑岁也有些奇怪，走过去，“允宁不在吗？”
推开门一看，发现床上的被子叠得很整齐，但房间里除了桑等等，并没有见段允宁的身影。
桑岁正打算去问一问的时候，护士刚好推着车过来。
见护士把病床上贴着的，写着段允宁名字的牌子给撕了，桑岁赶忙问道：“请问，住在这里的段允宁是出院了吗？”
护士有些诧异地回头，看到桑岁的时候，很快回道：“段允宁昨晚过世了。”
桑岁呆了两秒，“过……过世？怎么会……”
“昨晚段允宁忽然发烧，抢救了两个多小时，没有抢救过来，我们已经通知了他的家属过来办手续。”
距离上一次，在花园和段允宁说话，这中间，也才只是过了三四天的时间。
这个消息，来得太过于猝不及防，让桑岁一时之间，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
而就在这时，外面有人走了进来。
“这是允宁住的房间吧？”
一个打扮得高贵的女人走了进来，护士回道：“是的，请问你是？”
女人回答：“哦，我是允宁的妈妈，你们昨天晚上不是打电话过来，让我来办手续吗？”
“是的，这些都是段允宁留下来的……”
不等护士说完，女人直接打断：“这些东西都不要了，留着也是晦气，随便你们怎么处理吧。”
说完，女人转身就要走，眼前忽然出现了个小身影，拦住了她的去路。
桑等等通红着大眸，盯着她，“你是允宁哥哥的妈妈？”
“当然，怎么了？”
“允宁哥哥过世了，为什么你一点儿都不伤心，而且，你还让人把允宁哥哥的东西都给扔了，实在是太过分了！”
女人皱眉，语气有些不悦：“我是允宁的妈妈，他留下来的东西，我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哪里轮得着你一个小孩儿在我面前指手画脚？”
桑等等气得不行，正想要说话的时候，桑岁把他抱了过去。
让季挽先抱着桑等等，桑岁和这个女人对视，“你是允宁的母亲对吧？有一件事，我有必要和你说一声。”
女人抱手，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我很忙，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儿，就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有一句话叫活久见。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桑岁真是不敢相信，这个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父母。
自己的亲生儿子，在昨晚才离世，作为母亲，竟然没有半点儿悲伤。
而且还让人把儿子留下来的所有东西都给扔了，生怕会带来什么晦气似的。
别说是桑等等了，连桑岁听着都生气。
但有一件事，必须在生气之前解决了。
“这是允宁签署的器官捐赠协议，他生前留下遗言，死后不火葬，把身上的器官捐给所有需要的人。”
闻言，女人一把将桑岁手里的协议书拿了过去，“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捐赠协议，我不同意，我们段家的人，怎么可以捐什么器官！”
说着话的时候，女人就想把协议书给撕了。
桑岁一把抓住她的手，“这是允宁的遗愿，段女士，死者为大，你儿子最后的愿望，你怎么能够拒绝？”
“他是我儿子，就算是死了，也是我段家的子孙，我是他的亲生母亲，我说不可以就不可以，轮得上你这个外人说话吗！”
女人想甩开桑岁的手，奈何桑岁握得很紧，“协议书是允宁自己亲手签的，在法律上具有效益，即便你是他的母亲，也不能随便撕毁。”
“亲手签了又怎么样，我们段家不承认，这份协议就是无效的，你给我松手，别挡着我的道。”
这下，桑岁是彻底地没了耐心，“你说你的允宁的母亲，除了生他养他之外，你哪里配得上当一个母亲？”
女人愣了一下，旋即就恼了，“你说谁不配当一个母亲呢？”
“我就住在隔壁，之前听照顾允宁的护士说，从允宁一年前被诊断出白血病，到住院这整整一年的时间里，你只来看过他一回，试问，天底下哪个母亲，能够像你这么冷血，把自己的孩子一个人扔在医院，对他不闻不问？”
女人冷笑一声，“你一个外人懂什么，我辛辛苦苦把允宁生下来，他得了这种难治的病，我还花大把大把的钱来给他医治，他住院这一年，花的钱可是一个普通家庭一辈子都赚不起的，难道我对他还不够好吗？”
“花钱能买来亲情吗？花钱可以让他在治疗的时候，不痛苦吗？在他接受治疗，痛得死去活来的时候，你这个做母亲的又在哪里？”
一句话，瞬间堵死了女人后头想说的，半晌，她才不甘地反驳：“我段家的事，不需要你一个外人指点！”
“没错，我是个外人，那你可知，为什么允宁情愿把这份器官捐赠协议书交给我这个外人，而不告诉你这个亲生母亲一声？”
女人没吭声，是呀，段允宁是她的儿子，再怎么样，捐赠器官这种事情，也该和家人说一声。
但偏偏，段允宁至死也没提一句，反而还委托桑岁。
“这份协议书，是三天前，允宁亲手交给我的，他说他实在是太痛苦，不想再治了，他想把器官捐给需要的人，他想用另外一种方式活着，体会他生前体会不到的亲情，现在，他走了，你连他最后想要感受温暖的权利也要剥夺吗？”
生前，段允宁该是怀着怎样的绝望，签下了这份器官捐赠协议书？
而昨晚，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陪伴他的，也只有冰冷的仪器，而不是妈妈温暖的怀抱。
因为这边闹的动静比较大，导致有不少经过的人都停了下来，在旁边看着。
就算这些人一开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么听下来，也大概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纷纷指指点点起来。
“就是就是，天底下哪有这么做母亲的，实在太不是人了！”
“儿子生病，就放点儿钱，也不来照顾，连儿子死了都不知道，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冷血了！”
“可不是，幸亏我孩子不在旁边，不然跟着这个女人学坏了，可就不好了！”
……
眼瞅着这些人越说越激动，女人的面子上架不住了。
“你给我闪开，我家的事，轮不到你管！”
在甩开的同时，女人还伸手推了桑岁一把。
桑岁一时没站稳，向后踉跄了两步。
不过在下瞬，有一双手搂住了她的双肩。
男人冷淡的声音响在头顶：“谁跟你的胆子，动我老婆？”
“你谁啊你！”
男人微微眯了眯眸子，“在医院闹事，动手打人，带出去，让她去警局好好地做做客。”
身后的两个保镖立马上前，把女人给架了起来。
女人一看这架势，顿时尖叫了起来：“你们干什么，别碰我，松开，快给我松开，再不松开，我就报警了啊！”
但两个保镖根本就不理会她，架着她，把她给拖了出去。
“光天化日的，你们就敢动手动脚，哎哟喂，没天理了啊……”
这女人叫得实在是吵，陆泽城蹙了下眉，冷道：“堵上她的嘴。”
在女人被拖下去之后，桑岁忽然想起一件事，“这女人是来接允宁的，你把她丢到警局去了，谁来接允宁回家？”
不等陆泽城回话，陆屿辰跟着回道：“那个女人这么坏，就算是把段允宁接走了，也不会好好安葬他。”
桑等等从季挽的怀里下来，过去抱住了陆泽城的大腿，“爹地，允宁哥哥好可怜，我们可不可以帮帮他？”
陆泽城摸了摸桑等等的小脑袋，将他抱起来，“等等想怎么帮？”
桑等等看向了桑岁，桑岁叹了口气道：“允宁生前签署了器官捐赠协议，但段家人不同意。”
“这件事，我会联系段家，一定妥善安排好段允宁的身后事。”
闻言，桑等等搂住了他的脖子，吧唧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谢谢爹地！”
看桑等等和陆泽城这父子俩这么亲昵，桑岁忽然觉得自己是那么地幸运。
至少，在这段黑暗的岁月里，有陆泽城陪着他们。
这个男人，就像是一棵大树，哪怕是外面的太阳再猛烈，他也能用密密的枝丫，为他们挡去所有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