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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释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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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释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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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还真是名副其实的‘破庙’啊!”
    陆祎祺让阿竹脱下外衣挡在背篓上,“十片瓦里竟然只有一片是好的,本少爷的衣衫都湿透了。”
    “你可以出去另寻他处。”厉芸衫坐在废弃的佛像一角对陆祎琪一顿冷嘲热讽。
    “你说话能不能客气点!”
    陆祎祺有些上火并不是他发少爷脾气,好歹自己是也她大哥的救命恩人!咋一离开镖局她就又变得如此冷漠?而且这里实在是过于简陋,能完全避开雨水的地儿都没。他看着依在门口的若夏,她身子仿佛有些发抖,如果寒病要再犯了可就麻烦了啊。
    陆祎琪赶紧从包裹里翻出一件干净的外衣走上前披在她肩上。
    此举倒是把若夏吓了一跳,她正在想不知这暴雨何时会停要是下一整夜,他们恐怕也只能在破庙将就一晚了。
    “徐晔呢?”
    “去找柴火了。”
    “你面色不太好,过来找地方坐下,我给你把下脉。”
    从鹊瑞镖局出来之后,若夏就觉得自己有些不妥,所以这次没有跟陆祎琪唱反调,反而乖乖地找了处稍微干净、又能勉强避雨的地方,把手伸出来。
    “手怎么如此冰凉?”就算是暴雨天气可如今也是仲夏了啊,陆祎祺不禁皱眉。
    阳衰气微、无力鼓动,此乃微脉。
    “你可有不适之处??我给的药丸每日在服用吗?你转过头我看看你的头发。”
    “看病还要看头发?”破庙很小,陆祎祺的话厉芸衫听得清清楚楚,她起身走到两人附近,“我也想见识陆大夫是如何望发断症的。”
    若夏见她走近很机敏地收回手,“我很好,可能日头骑马太晒,有些累了。”
    “那不如明日你把马让给我骑,你坐马车好了。顺便让陆大夫好好给你瞧瞧?”
    “你今日说了那么多话就数这一句最顺耳。”陆祎祺倒觉得是个好主意。
    若夏刚想要拒绝就见徐晔抱着些柴火跑进来,二人对视一眼她很快很快把目光移开。
    “徐晔,你也帮忙劝劝若夏,她身子若天天顶着烈日骑马可不行。”陆祎祺走上前给他打眼色。
    “那...你就跟祎祺一块儿坐马车吧。”徐晔其实也早这么考虑过,只怕她逞强不答应,不过现在看她确实面色有些惨白。
    若夏没有说话,只把头侧到一边好一会儿才微微点头。
    这暴雨果然如她猜测的一样下了一整晚也没有停,直到第二日卯时雨势才渐渐转小。
    几人各自缩卷在破庙的一角,凑合着休息了一晚。至于有没有人真正睡着了,若夏不知道,但至少她自己几乎一整夜都睁着眼睛。
    天亮的时候若夏明显感觉到了一股既熟悉又难受的寒气,她赶紧坐起身练起师父传授的心法,希望尽快压制住它。
    徐晔在一旁静静看着她,心里很是担心却不想出言打扰只好悄声走出破庙独自在不远处练功。
    “原来你也有晨练的习惯?“陆芸衫手握双刀出现在他面前。
    “厉姑娘?”
    “以后我们可以每日一起练功。”
    “今日不可,我得进去看看若夏了。失陪。”徐晔将“刺尤”装进刀套侧身离开。
    “你为何与她会结伴同行?听陆大夫说你是去上京城追查一些事?不怕带着她会碍手碍脚?”厉芸衫在他身后追问。
    徐晔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这位冷若冰霜的女子,嘴角带着一丝笑意,“我从不觉得她碍手碍脚...若夏是我的心上人。”
    厉芸衫欲言又止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失落极了,初见他已觉他与众不同,昂藏七尺气度脱俗,挥刀的瞬间更是潇洒自如......她那日其实早已在树上暗自观察了一会儿,待山匪头子使阴招时才出手解围。
    之后又借机与他比试武功,身为女子厉芸杉虽失去了姣好的容颜,但却有引以为傲的刀法,她很想在他面前展露自己优秀的一面,怎料那日还被穆若夏的暗器羞辱了一番。
    她原以为他与其他的江湖少年不同,没想到还是钟情于美色。摸着自己脸上的的面具,她由心底生出一股恶心之感......
    按照计划,若夏跟着陆祎祺上了马车将“寒影”交给厉芸衫,可哪知“寒影”拼命地摇晃脑袋还不停地抬高前蹄不让她上马,像是很抗拒她。
    “不如,我们换马吧。”徐晔提议。
    若夏从车窗内看着他们,好在“寒影”并不抗拒徐晔她也就放心了。
    她放下帘子,准备闭目养神。
    “早上我问了厉芸衫,她说今日傍晚我们便可以到安县,到时候我们去大吃一顿。”陆祎祺拿着舆图凑到她跟前,发现她额头滚下豆大几粒汗水便用手为她拂过。
    果然,她的汗水是冰凉的。
    “今晚安顿好了我给你施几针,不然你这寒病怕是又要发作了。”
    “嗯,我好困......”
    “若夏!若夏......”若夏分不清是陆祎祺还是徐晔在耳边一直叫她,可她的眼皮太沉了,实在是睁不开眼睛。
    ***
    安县,就地势上来看,就是一块洼地。
    昨日的那场暴雨,没想到给这个小县带来了一场大水灾。
    当他们架着车马来到安县的一个村子时,发现地面的水位已没过小腿。十里八乡的村民都忙着用各种容器从破旧不堪的屋子里舀水出来,有些父母甚至将孩子暂时放在大盆中用绳子拴在木桩上。
    昨日降暴雨今日发生水灾,想必朝廷的支援也不会这么快来,徐晔骑在马上看着这些村民,心里有些触动。或许凭他们几人之力未必能帮到这些村民,但既然见到如此景象又岂能坐视不理?
    “每次天灾,都会有不少人因此流离失所......”陆芸衫翻身下马,将“乌骓”拴在石柱上。
    陆祎祺刚撩开帘子,便见到厉芸衫这般愁眉苦脸,她眼神里的傲气已全然消失仅留下无尽的惋惜和同情,想不到她还算有点良心。
    “我们去帮帮忙吧,看来今晚也只能在这里借宿了。”徐晔也随即下马,“祎祺你照顾若夏,阿竹你也随我们去吧。”
    “好。”阿竹跳下马车卷起裤脚。
    “诶!诶......”陆祎祺本想告诉他若夏情况不太好,可他还一句话都没说他们三人就走远了。
    无奈,他只能放下帘子,扶着昏迷中的若夏躺下,拿出银针给她针灸。
    三人刚走进村口,徐晔就见到不远处有一位身穿暗红色僧袍、破旧芒鞋的长者正在帮着一位村民重建屋顶,便走上前去询问是否需要帮忙。
    “多谢少侠、女侠!”那位脸上黝黑的村民破涕为笑。
    “屋子修葺好,今晚让我们几人住一晚就行。”陆芸衫似笑非笑。
    “住多久都没问题!我叫马猴儿,这位是我老婆,我们先去给几位准备点茶水!”说完马猴儿就带着他老婆高高兴兴地跑开了。
    “房子都快没了,还有心思准备茶水?”阿竹有些纳闷。
    “苦中也要作乐嘛。”徐晔笑着,“好了,你和厉姑娘把他们屋子里的水都导出来,我去屋顶帮那位大师的忙。”
    低头望着没过小腿的污水,徐晔提起一口气飞快地抬起右脚点在水上,纵身一跃跳上屋顶刚好落在那位僧人脚边。
    “少侠好功夫。”那僧人铺上一块瓦片后,才缓缓起身双手合十俯首示敬。
    “大师有礼。”徐晔恭敬地抱拳回礼,“不知道大师是附近哪所寺庙的高僧?见大师亲力亲为帮助老百姓在下真是佩服。”
    “不敢当。贫僧并不是在这里附近寺庙修行,而是来自西域。”
    “西域?那大师也是途径此地?”
    “正是,贫僧法号‘释悔’,此番从西域到中原游历已有数月时间。昨日突降暴雨,照鹊州这地势我担心恐有水灾出现,便来到此处尽些微薄之力。”
    “大师真是慈悲为怀。”徐晔侧身蹲下拿起几片还算完整的瓦片,“那晚辈也出一份绵薄之力。”
    “...你这刀?”释悔这才留意到这位少年肩上的刀,虽放在刀套之内,但一见这刀柄他已心中有数了。
    徐晔却不再答话只认真地修葺着马猴儿的屋顶,他想尽快完成再去帮其他的村民。今日也算是艳阳高照,村口处一条很窄的小溪,不出意外的话,这些积水应该在下午的时候便会退去。
    原来眼前这位仪表堂堂的少年就是数月前得到“刺尤”的人,听闻好像叫做徐晔,哼,还真是英雄出少年啊。释悔一边俯下身搬弄着稻草一边打量着他身上的宝刀。
    看来“刺尤”一点也不排斥他啊。
    “若夏!若夏......”陆祎祺替她针灸之后,终于见她有苏醒的迹象,赶紧扶着她起身。
    “嗯?叫醒我做什么。”若夏用手撑着头好像还有些晕。
    “你晕了大半日了!你可知道?”
    “我只是睡着了......”
    “我是医者,睡着和昏迷我会分不清?若夏...你的病情比我想象中更严重。”
    “我...没事的,我每天都有服食你给我的药丸。”
    “看来要加重分量才行了,但最重要的还是尽快找到病根......”
    “他们呢?”若夏撩起帘子发现马车停在一个小村庄前,“乌骓”和“寒影”正在小溪边悠闲着吃着草。
    此时地面的积水已退却了一半,若夏刚想下马车就被陆祎祺阻止,“你身子弱以后尽力别碰凉水。尤其是不能把身子浸在凉水中。”
    “知道了,陆大夫。”她莞尔,打消了下车的念头只坐在车头朝村里望着。
    “村里遇上水灾,他们都去帮忙了。今晚我们应该会在这里借宿,希望能有干净的床睡啊,我昨晚可是做了一晚上噩梦。”
    “做了什么噩梦,说来听听。”
    “不说。”
    “说嘛,好的梦说出来也许不灵验;但噩梦说出来也许就不会实现了。”
    “我梦见...你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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