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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记:在省城近郊买了个小院子算是在省城正式安了家,李锋芒随即投入龙脊市“黑出租”的调查,火车站派出所提供了一个打架事件的材料,他发现这些“黑出租”已经到了肆无忌惮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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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很荒凉的小院子,在村子最后一排,再往后就是几块地,然后就到了山根。这院子可以用断壁残垣来形容,满园杂草,墙倒屋塌,李锋芒跟黄长河的父亲大早上来到这里,太阳刚爬起来,懒洋洋,黄长河的父亲打着哈欠说:这咋住?我记得这是老薛家的老院子,他儿子们都嫌这边荒,成家后都盖到村前面了。
李锋芒看着院子中间的两棵枣树,经过一个冬天,树干黑枯,但看还有几颗已经失去水分但倔强的枣子仍旧在树枝上,知道这树是活着的,马上决定买。
心里盘算了一下,李锋芒对黄长河的父亲说:叔叔,简单收拾下,我觉着不错,您帮我操作吧,这是宅基地吧,过户啥的麻烦不麻烦?
黄长河的父亲接过李锋芒递过来的烟说是宅基地,村里人买房卖地都是一张纸,说明事情双方摁个手印便可以了。李首席啊,你确定买?我觉着不值。
李锋芒说值,我从小没有父母,是姥姥姥爷含辛茹苦把我养大的,两位老人一直在山里,住窑洞,这里我觉着跟我老家像,如果去城里他们肯定不愿意,到这里应该没问题,我也方便照顾。
“但是,”李锋芒说我不是这里人,怕人家反悔就说不清了,黄长河的父亲说不怕,有我在呢,我们黄家五兄弟在村里没人敢欺负。李锋芒笑:当然,我敢住这里肯定是依仗叔叔,只是我做事不喜欢这么提心吊胆,您给费费心,把宅基地过到我名下。
摇摇头,黄长河的父亲说这不太可能,你是城里户口,不是这里村民。这样吧,我弄到我名下,然后给你写个证明,说明白这块宅基地是你的,我也给你摁上手印,这样你就放心了吧?
李锋芒想了想说,好,就这样办,先弄到您名下,另外,村里有泥水匠吧,您再给张罗张罗,把院墙砌起来,屋子我来弄。
随后,黄长河的父亲去操作,两万八拿到这个院子,然后又出三千块钱把围墙修复起来,依照李锋芒意思,不管品种,院子里超出手腕粗的树都留下了。
李锋芒借了点钱把这三万一付了,然后又攒了多半年工资,到这年十月前,从老家找了几个匠人,弄了三间外表看有墙有顶,进去是窑洞土炕的房,晾晒了一个冬天,到春节前买家具弄日常用品,过完年从老家回省城就把姥姥姥爷一起带了出来。
他这么心急就一个原因,姥姥身体不好,他是学医的,没有侥幸这样的概念,得抓紧让她老人家享两年清福,随后每天晚上不是很晚就跟张文秀回这里,鸡鸭鱼肉从不断顿,姥姥过了半年后说自己胖了太多。
这个村子叫黄家庄,黄长河家在村里是最大的家族,祖辈都在这里,李锋芒跟黄长河去看过他家祖坟,一代人一行,层层叠叠的坟头有二十多行。
这个早上,李锋芒跨过坍塌的墙进了院子,然后从枣树上摘下一个干瘪的枣子,吹了吹土就塞进嘴里,努力把仅存的果肉用牙齿啃下,然后把枣核吐到土里,踏实地对黄长河父亲说:叔,我在省城有根了,就是这里。
回到黄长河家,赵晨阳刚起床在洗脸,黄长河还在睡,昨晚李锋芒滴酒没沾,自己两个手下“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书记与村长都大醉,他俩也基本不清醒。
吃过早饭,看时间已经九点多,李锋芒说报社准许咱们最近采访可以不去单位,但不能放了羊,也都是在龙脊市区采访,每天晚上咱们回去办公室碰碰情况吧。
往出走的时候,黄长河的父亲拉住李锋芒说了几句悄悄话:我儿子说你肯定就是主任,而且很快,到时候记得提拔提拔长河啊。你的事情我今天就去办!
李锋芒笑了笑说没问题,让他当这个主任都行,黄长河的父亲说那可不行,尽管不是很了解,但你比长河沉稳,有大主意,他且得跟你学呢。
回到市区,三个人分开,随后开始了各自一个月的艰辛采访。
李锋芒直接去了龙脊市客运办,拿到第一手官方材料:省城龙脊现在一共在册出租车七千八百二十辆,从业的司机一万三千多,是个不小的群体,接待他的客运办办公室主任说这个车没问题都有登记,但司机数字只是个预估,因为很多包车出去的没法准确统计,这个包车有“大包”“小包”之分,尤其“小包”更换频繁。
“大包”就是全包,“小包”就是白班夜班分开包出去,这里面很复杂,还有包修车不包修车,这都不是李锋芒采访的重点,他也没提“黑出租”一个字,然后拿了一个“龙脊出租车的前世今生”的稿子就离开了,这个稿子是龙脊市客运办宣传用的,也说明了龙脊出租车发展的轨迹。
其实进客运办的时候李锋芒就发现了,对面就是“铁路大宿舍”,出来想了想还是给雷晓静拨了手机,但对方没接,他想不起自己把什么东西遗忘在雷晓静家,估计就是她“撒娇”逗自己。
接下来“黑出租”怎么采访,没有啥规划,也不知道怎么规划,李锋芒信步就去了火车站。
春运还在继续,站前广场熙熙攘攘像老家赶集,他把目光投向站前停车场,仔细辨别,真是肆无忌惮:停着的二十多辆都是假的。
正常来说,给客运办打个电话,让他们的稽查过来直接带走,再通过他们的问询记录,这个稿子就应该可以了。但李锋芒明白,自己不能这么简单处理,这么简单写,因为这样的堂而皇之肯定不是简单的事情:第一这些车从哪儿来的?第二,这些车在这里存在也不是一天两天,怎么就没人管?第三,这个“假出租”肯定是个团伙,怎么控制?
正在哪儿琢磨,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喊他名字,扭头看原来是火车站派出所的所长上官辉,去年李锋芒在热线部的时候,跟站长抓住惯偷后,跟这个上官所长有过联系。
上官辉走到跟前笑着说:李记者在琢磨啥呢?又有小偷让你看到了?
打过交道也能感觉这个人比较正直,李锋芒跟上官云握住手没放,然后低声说是看到小偷,下巴朝着那些假出租车抬了抬,上官真以为是小偷,非常警惕看李锋芒示意的方向,李锋芒接着说:他们这么正大光明的“偷”合法出租车的生意,你们也不管啊?
上官辉笑了笑:各人吃饭各人饱,个人生死各人了。走,去我办公室喝杯茶。
俩人穿过人群,进了火车站旁边的车站派出所,大厅里也是人来人往,吵吵闹闹,上官辉说每年春运我这里的案情翻两番,我的人都忙得四脚朝天,你也不给咱宣传宣传。
李锋芒明白他是看了前两天关于春运的报道,于是笑着说当时时间太紧,稿子就是在办公室电话采访的。
上官辉说咋地,你也有我的传呼啊,手机号好像也给你留过吧。
“真是没想到您这里,”李锋芒跟着上官辉进了他办公室:小弟随后专门写一篇咱们所,今年春运结束我就来采访,上官所长提前把该准备的准备准备。
烧水沏茶,上官辉说一言为定,还是有些故事可以大书特书的,李锋芒说那你先给我讲讲。
俩人面对面坐下,上官辉说我们的故事我稍后安排人整理,然后从自己办公桌的一堆文件夹里翻出一个夹子:你先看看这个,对你当下的采访有用。
李锋芒说所长啊,你知道我当下采访啥?
递过来文件夹,上官辉笑了笑:你看下,就知道我猜对没猜到?
接过来就看了一眼,李锋芒马上就站起来:啊?好!谢谢所长啊,这就是由头。
这是一个案情报告,标题是“关于火车站出租车司机斗殴的情况说明”,尽管没有说“真假”,但李锋芒看完后马上就判断出,这是“黑出租”司机为了霸占火车站这边的生意,打了真出租车司机。
很详细,有报案情况,双方的问询记录等等,李锋芒仔细看完后对上官辉说:我原本就以为是堂而皇之跑车,现在看跟抢钱差不多。 上官所长,我能记录一下这个案子吗?
上官辉说随你,这不是什么涉密,我只是配合报社采访。
马上明白上官辉的意思——报社知道这个事后来采访,不是上官辉主动给他提供。李锋芒正色着说:我们接到群众举报来采访,感谢上官所长的大力配合。
俩人都笑,李锋芒掏出采访本,把这个案情大致抄写,最关键他把受害者——那个被围殴的真出租车司机的联系方式记下了,就是他报的案。
上官辉摇头说:这帮家伙在这里盘踞时间长了,整天惹事生非,我一直想把他们连锅端,可是,不是咱的管辖范围,只能是有人报案被骗被打才出面,一点用也没有。
看李锋芒疑惑的眼神,上官辉指了指那个文件夹:就这个事情,去年腊月初,打人的是四个人,拘留了俩,然后协商给被打的司机出了医药费及误工补助,现在这四个人就不再出现在火车站,但这个事情在出租车行业里传得很快,其他出租车司机都不敢来了,想重点监控都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