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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记:李锋芒职业生涯最大的危机,他错误理解新闻报道的作用,尽管冒着风险,但这个费劲心血的稿子被直接毙掉,这也是他第一次被毙掉稿子,心气高,能力强,这样的打击他能经受吗?孙继全说:不能受也得受,好记者不是惯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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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杯茶拿在手里,李锋芒看着那几片茶起起伏伏,微微叹口气说打扰师母了,其实这些心思我都懂,只是觉着有些累了,很多事情莫名其妙就变成了另外的样子。
师母说不打扰,我的女儿跟你年龄差不多,在国外两年了没回来,想跟个年轻人聊天,你们生活方式跟想法很精彩。
接下来,门师母说累了就休息休息,如果不介意就谈谈你的成长吧,如果不想说可以不说。比如我就不喜欢跟人家说我的成长史,因为太过于简单了,读书上学上班工作,没有曲折或者激荡。
李锋芒端着杯子说抱歉师母,我不是很想谈自己,生活嘛,无论谁都肯定会碰到阴影,但要学会尽快摆脱,因为到处是阳光。我当下也就有一些想不开,但我相信自己能抗过去。我大学时期有个教心理学的老师,我跟他聊过,从小缺失父母亲情,无非就是没有安全感,不够强大、不够自信等等说法,但我的姥姥姥爷对我非常好,他们对我的爱一点也不比别的孩子少。
师母说好,心理学的教材就是涵盖或者归纳,没有那么绝对,我也信你,因为能感觉到你的自控力很强大。经常听门老师说起你,医学院毕业跨界当了记者,短短一年时间就成为省城新闻界的翘楚。但是,这个成功背后你的努力肯定是成倍的付出,所以成功之前有过焦虑,成功之后又产生倦怠。
我的意思很简单:如果不去疏导压力,长期积累下来会对人产生巨大的负面影响。这个事情的关键在于我们如何理解,很多人面对令人头疼的问题会本能的排斥、逃避,实际上问题富有挑战却也暗藏机遇。
师母说到这里问了一句:“除了医学,新闻外,你还有什么爱好。”
听李锋芒说经常吹唢呐,马上说好,每周找个固定的时间在一个开阔的地方吹一个小时,这对你的心理疏导有很大好处。小李,人呢都是说向前,可是背负的都是过去或者由于过去对未来造成的影响,去病去根,斩断杂念,该走的走该留的留,走的不问,留的专心。
一篇接着一篇的报道,没时间思考更可怕,自己觉着忙起来好,可是每一次报道的压力都在无形中增长,等突然休息下了,就像决口的洪水,会吃不消。
李锋芒说谢谢师母,能拜师门教授是我幸运,认识您更是觉着开心。——这是发自内心的感谢:这顿饭吃得很无味,喝茶也是淡如水,但跟门师母这个聊天,李锋芒茅塞洞开。
当天下午他去了黄家庄的小院子,主要家当都搬了过来,日常用品也基本购置齐全。大雨后没过来,先看屋里没有漏水情况,老家的老匠人水平真是过硬,随后清理了雨水漫过院子的垃圾,扶起有些歪斜的花草,听着小院里知了声声,顿时心情愉悦。
傍晚时分打电话给张文秀,说自己在小院住,她说你病刚好,房子潮不潮啊。李锋芒说没问题,干蹦蹦的,炕席上一下午晒太阳,还烫手呢。
随后,李锋芒提着个唢呐就去了后面的山上,有些气喘,但居然让他找到一小块松树林,一曲《百鸟朝凤》吹奏完,抬头看天蓝蓝,云白白,远处的城市似乎瞬间就安静了下来,大喊了几声,心情很是舒坦。
返回小院天已经微暗,黄长河在院门口抽烟:你手机也不拿,干嘛去了?走,回家吃饭。
“爬爬山、动动胳膊腿,”李锋芒说手机在家里炕上呢,忘记带了,是不是文秀给你打电话了,我就是想静静,想想事情。
黄长河说有啥想的,他们就是羡慕嫉妒恨罢了,不是谁都可以连续两天在央视调查栏目露脸,我们是大写的服气,正如田社长说的“李锋芒就是李锋芒”。该干嘛干嘛,听蝲蝲蛄叫还不种庄稼了?
开门进小院,李锋芒说我是有些矫情了,但这个事情我确实欠考虑,第二次接受央视采访我该给三位老总打个招呼,就算仍然是这样的结果,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被动,还牵连上雅南,好像是他父亲安排的这样。
“雅南刚才给我打电话问你,估计也给你打手机了,她真是个奇女子,”黄成河说你兄妹俩怎么都是这么优秀,让我们这些平凡人咋地活呀?
知道是逗自己开心,李锋芒进屋里拿起手机,有三个未接电话,黄长河说我过来到门口看锁着门就打了一下,听铃声在家里估计你是临时出去了,因为门是朝外锁的,我也没拿钥匙。
一个是报社电话,应该是孙雅南,还有一个不熟悉,就先回拨了这个,接起来的是开出租车的王师傅:李老师你好,最近我跑夜班见了七八辆假出租车,看来又要冒头。
李锋芒说我知道了,尽快想办法,王师傅你先不要招惹他们,我琢磨琢磨给你打传呼。王师傅说好,另外老姚那个摊上的炸蚂蚱现在红火了,每天卖上百份,他让我转告并谢谢你的指点,让你们过去再吃一次。
笑了笑说好,近期就去,我妹妹暑假要结束了,带她去吃一次,权当践行吧。
再回电给孙雅南,她说哥你不要生气,我父亲下午跟我唠叨说批评你话重了,我替他给哥道歉啊。
李锋芒说可不要,妹妹,孙总说的对,我已经反思过了,刚还给长河说,如果当时请示一下,定个调子或者就不参与这个事情,孙总也就不会接二连三挨批。
孙雅南说你跟我父亲非常相像,你刚才说的我爸上午跟我也说了,有时候我都把你俩重叠……
两天后,大家聚到铁路大宿舍老姚的摊点,为此老姚买了一块新桌布,看他们到了后才铺到一张准备好的桌子上,王师傅提了一壶存放了十多年的老酒。
初秋的龙脊夜晚是一年四季最舒服的夜晚,微风不凉不热,天空明亮,街边的树叶哗啦啦轻微碰撞,蛐蛐在围墙下的草丛歌唱。
赵晨阳端起一杯酒说最惬意就是这个时间;黄长河说就是有些离别的惆怅;老石说油炸蚂蚱真好;张文秀说李锋芒你病刚好少喝点酒吧;孙雅南说哥,我闻着酒香也想喝又想起你说的故事,就咽口唾沫;王师傅说今天一醉方休,酒不够我再回去拿;老姚说今天谁结账我跟谁急;李锋芒看着路边停放的一溜出租车,脑子里一再琢磨,这个假出租车再露头写个稿子容易,但彻底打掉得想个办法。
王师傅知道李锋芒在想啥,他端起一杯酒说李老师,给您添堵了。您知道小麦地吧,冬去春来,杂草跟小麦长差不多高,这时候是很难根除杂草的,就算一遍遍锄地,但有些草的根部跟小麦根几乎在一起,特别明显的拔了,不显山露水的仍旧在。
举杯喝了一口酒,李锋芒示意王师傅继续说,小麦长高了都齐刷刷抽出麦穗,就算根扎在小麦旁的杂草也一眼就看到了,很多就自己枯死,剩那么稀稀拉拉的几根,随手拔掉就干净了。
吃了一块豆腐,李锋芒说这个得客运办跟行业协会一起来坐下商议,我就是在想一个能让他们坐下来的由头——发一个影响力大点的稿子?王师傅说“315”您写了三个版面,央视都关注了,可是现在不是又冒头了吗,我怕不制止很快又是遍地。
黄长河说你俩喝酒呗,一直说啥的小麦呢,李锋芒抬头看他跟赵晨阳已经对干了三口杯,有点对决的意思,于是笑了笑说这酒是高度原浆,一会醉了我可不管啊。
俩人都喜欢孙雅南,但都觉着不现实,孙雅南也有感觉,但刚刚走出失恋的阴影,再加上没有毕业,未来变数太大,就装作毫不知情。
酒足饭饱,老姚坚决不收钱,他说李老师求求你让我请一次吧,每次你都多给,再付钱我这老脸没地方放了,你提议的这个油炸蚂蚱,这个夏天让我赚了不少,现在火车站附近就咱家这个菜名气大。还有,没了假出租车,来火车站拉活的真出租车基本都来咱这里吃饭,这个效益更大。
第二天孙雅南一早的火车,李锋芒跟张文秀送到火车站,然后把一个新手机塞到了她包里,一直住人家的房子,这一点心意还是要表示,随后看着张文秀上了到公司的公交车,他转身去了车站派出所。
这是昨晚回家躺下后想的一个主意,李锋芒决定用“苦肉计”设计一次采访——他找到一辆假出租车后上车,然后直接亮明身份,肯定发生冲突,然后写一篇报道:“假出租车再露头,本报记者暗访再被打。”
上官辉听他说完这个设想,第一反应是太危险了,我也一直替你打听这个事情,据说现在在街上露头的都是余光头的亲信,这可都是亡命徒。这个余光头涉嫌诈骗,已经被通缉,我们也在协查。
李锋芒说辉哥帮我找一个身手好的警察,让他穿上便衣跟我一起上车暗中保护,也能抓了现行,如果能找到这个余光头,咱们所不也是立功表现嘛。
摇头说不行,根本来不及,如果他们直接动了凶器,车上又施展不开,肯定受伤,你再琢磨其他办法吧。
软磨硬泡,李锋芒说我真没办法了,上官所长要帮我这个忙,要不然这个新闻就像你们的无头案,总也不算结束。实在是没法拒绝了,上官辉说我答应你,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不能出了火车站的范围,大家不是说我们“铁路警察,各管一段”吗,你在我们所管辖范围内,可以设计这个事情,否则坚决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