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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记:第一次对新闻记者这个职业产生了倦怠,李锋芒知道这个所谓委屈有些小题大做,也不是完全想不通,但就是想静静搞学问,不想再写新闻稿了。李甫觉着苗头不对,就让老同学门逊的爱人出面,给他进行了一次心理疏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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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院又休息了两天,李锋芒捂着个大口罩去上班,去了单位给李甫报道,他说你去见见孙继全老总吧,记住他说啥你都不要反驳,这个事情到今天还没消停,“本省记者抹黑本省”这样的话还有。
孙继全不在办公室,河右日报总编室一位副主任在楼道看到李锋芒,说孙总去省里开会了,你是李锋芒吧,这次捅得篓子不小,以后可得注意呢,凡事先请示汇报,擅自做主都影响到咱“大报”声誉了。
在报社这个院子里,《河右日报》就是“大报”,《河右晚报》、《两江都市报》、《河右农民报》这些隶属于河右日报社主管主办的就是“子报”。
李锋芒不认识他,人家是自报家门,因为刚早八点,楼道没有人,真想回敬他几句,但想李甫刚说了不要反驳,也就不吭气,直到对方说了一句“你代表不了河右媒体”,一下子就火了,于是笑了笑:我从来没有代表过谁,李锋芒就是李锋芒,您这大早上上纲上线的,我做错了什么?
这个副主任没想到一个“子报”记者敢这样顶撞,吹胡子瞪眼的说你做错了什么?你在《xx调查》上侃侃而谈,败坏咱河右省的形象,谁给你的胆子!
实在不想跟他说话了,李锋芒拿出口罩:我是病毒性肺炎,有传染性,您多注意。另外,感谢收看。
下电梯又去了李甫办公室,说孙总不在,有个说自己是河右日报总编室副主任的训斥了我几句。李甫说总编室俩副主任呢,男的就是穆胜利,李锋芒说男的,个子不高。
李甫笑着说他外号是“穆铁柱”,嘴碎,谱大,你就听着没反驳?李锋芒说没多反驳,只是忍不住回了两句。
呵呵,李甫说最近少去河右日报社,你这次太出风头,“大报”记者们不满意也正常,去特稿部安排下工作吧,看《城说》快结束了,接下来还得策划一些报道。
李锋芒进了特稿部,今天上午自己来给他俩说了,不需要他俩再跑。赵晨光就是感冒,早已经上班,这俩人在他不在的时候轮流去报题,每周也都有稿子提交,比较平稳。放下包去办公室领了总编辑奖,然后回来分成四份钱,装了四个信封。
打开电脑把病前写了一半的一篇稿子写完,到九点就去参加了报题会,想晚报同仁估计也要问央视这个事情,就捂着口罩没有摘下,有打招呼的就指指,意思是不能说话。
十点左右内线电话响,孙继全说你上来我办公室吧。想了想仍旧带着口罩没摘,这样的目的仍旧是不想说话就不说话。
没有任何客套,孙继全直接就是批评:无组织无纪律,《沙尘暴调查》是晚报编委会让你参与的,也是咱们的稿子引发的,这个没问题。《山体滑坡调查》谁让你接受央视采访了,李锋芒是你的名字,你知不知道李锋芒也代表着《河右晚报》,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可能被人家曲解!还有,你没事跟穆主任抬啥的杠,人家一个老新闻工作者说你几句,听不进去了?说不得了?
李锋芒不说话,就听孙继全批,内心很是委屈。叹口气,孙继全说我今天是第三次在省里做检讨,因为我管不住我的人,这都是工作能理解,你怎么把雅南也抬到那么高的位置?现在团中央要表彰她,她所在的学校也要表彰,《河右晚报》不跟我商量直接就把她聘用了,你知道这让我多难做,省里说我只顾自己私利,没了报社大局。
就是发那张金媛媛跟孙雅南救孩子照片那天的报纸,二版还发了一个“告示”:《河右晚报》编委会决定,聘请正在本报实习的孙雅南同志为本报正式记者,以表彰她舍己救人的精神及表现出的一个新闻记者应有品质……尽管孙雅南同志现在是一名在校大学生,但本决定即日生效,只要她取得本科学位,只要她喜欢跟我们并肩作战,不用见习,毕业后直接上岗……
李锋芒张了张嘴,想为孙雅南辩解几句,但这是她父亲,还是一句话也不说,孙继全摆摆手:你走吧,我批评你是为你好,该我扛的责任我扛,记住,你是《河右晚报》竖起来的旗帜,你看看楼下那旗杆,站直了不乱动才能挂上旗帜,迎风飘扬。
有思想准备,但没想到这么激烈,李锋芒回到特稿部默默喝了一杯水,就站起来出来了,他在黄长河办公桌上留了个纸条:我要去地市补充采访《城说》,最近辛苦你继续跟晨阳倒腾着开报题会。在赵晨阳办公桌上放了那四个信封,也写了一句:代为分给采访组成员,我都标注了姓名。
出来报社就去了河右大学,其实门逊已经替他在河右大学报名了研究生考试,《城说》也已经接近尾声,尽管总体很满意,但门逊认为不够全面,因为其中三个地市是建国后兴建,历史沉淀不够。
“不能代表河右厚重的历史,”门逊点着《河右晚报》说,尽管如此,你们报纸干了一件功德无量的事情,这个系列发出来后,至少有七所大学邀请我去讲课,省史志办同志也找到我,商谈出版的事情。
李锋芒说老师是总策划,总顾问,这个事情您定就行,门逊说你是主笔,所以我得告知你出版的事情先不着急——书随时能出,价值不够不如不出,我意你再写一年吧。全省一百二十县区,每周一到两个县,明年这个时候我亲自编辑,从全省到省城,到地市,再到县,就像那么一回事了。
这个上午从报社大门出来,李锋芒突然就对记者这个职业有了倦怠感,门逊本以为李锋芒会为难这么大的写作量,每个县的县志翻看也得用大把时间,但李锋芒不但满口答应,居然还说:老师,我觉着有些大点的有历史价值的乡镇也能写。
门逊说这个不多,我考究过,全省这样的乡镇有十多个,你是不准备采访其他事情了吧?打算全身心读研,专心著书?
既然打开了话匣子,李锋芒就说了自己的困惑,门逊仔细听完,说你这个结我解不开,这样吧,中午你师母包饺子呢,你留下吃个饭。
李锋芒愣了下,马上就问:师母是心理学专家吧?
门逊说你这反应无人能比,你不当记者谁当记者?我也不瞒你,你没到之前李甫的电话就到了,说估计又情绪,让你师母给疏导疏导。我说我这学生是男子汉,不用,所以就是一顿便饭,不要把自己当病人,你就跟你师母闲聊,我提过你多次,报纸上电视上看到你我也给她看,你师母也想见见你。
没法拒绝,从教研室去门教授家的路上,李锋芒坚持买了些熟肉、水果,进门换鞋,门逊就对老婆说这是李锋芒,我的弟子,然后指了指他手里提着的东西:他从来不会缺了礼数。
门逊的爱人接过李锋芒手里的东西,很和蔼说好啊,有礼数的人才有条理,有条理的人才不抑郁,不抑郁的人才有幸福感。
说实话,这位师母的厨艺很一般,包的饺子看着很好看,但缺油少味,离姥姥弄的馅差多了,甚至都不如张文秀的水平,就着熟肉跟蒜泥,李锋芒吃了十多个,然后说自己大病初愈不吃了。
饭后师母泡了两杯茶,跟李锋芒在客厅聊了一会,门逊说自己熬夜了中午补觉就进了卧室。
话题就从饺子开始,师母微笑问:你觉着刚才吃的饺子香吗?
李锋芒说味道清淡,白萝卜跟豆腐干的味道很纯正。
“顾左右而言他,”师母点头又问,你门老师血脂、血糖都高,最近我在给他食疗,所以饺子馅基本不放油也不放葱等刺激性东西,在美味与健康之间必须选择,你老师是你老师,你是你,你选择什么?
李锋芒说如果必须选择其一,我选择美味,因为我认为健康是个假概念,不是四肢发达没病没灾就是健康,比如我是学医的,对人体构造及基本疾病都有概念,而师母的专业是心理学,这个就很难判断病人了。另一个原因是人生自古谁无死,为了所谓健康放弃梦想放弃痛快淋漓,有些顾此失彼,得不偿失。
师母说好,请喝茶,你大病初愈,不宜激动,平缓下心情。我再来问你,如果摆在你面前的是天赋与爱好,你会选择哪一个作为职业?
这杯绿茶更淡,本来绿茶味道就轻,师母只放了三五芽在杯子里,上下漂着就是装点门面一般,李锋芒喝了几口,指着这杯茶说师母,茶淡如水,也是一种境界吧,对茶叶来说,只有浮、沉两种姿态。您这个问题我没法回答,如果我选择天赋,那意味着同样的努力下,天赋可以帮我走得更远。如果选择顺从心意,专心爱好后,追求自由的意志往往会取代想要获得成功的意愿。
给李锋芒续上水,师母说这个问题没有对错,我就是跟你找个聊天的由头,你说得很好,对我也有受益。不是本专业,你这种没有经过刻意的训练、努力的奋斗得来的成功,会让自己产生心理负担。而另一种情况是,经过努力奋斗获得成功之后,你又担心无法维持现有的水平。每个人的环境或多或少都不一样,没有一套方法能解决所有的问题,也不是所有人都有一套相同的价值观,生活还得我们自己去做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