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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来二去,在附近村民的口口相传下,李天佑渐渐在本地的小圈子里有了个可靠的名声。老关还在一旁帮他吹嘘,说他可是“从京城来的李采购,专门负责收山货的,量大又靠谱”。于是,“李采购”这个名号就传开了。
供销社的张主任见了他就笑脸相迎:“李老弟,最近有没有好货?俺们供销社正好缺批像样的山珍,你要是有的话,优先给俺们留着!”就连那些平时眼高于顶的“老跑腿”,也乐意主动找他搭话,告诉他哪里有好东西,因为他们知道,跟李天佑打交道,省心又能赚到钱。
在与这些人打交道的过程中,李天佑默默收集着各种有用的信息,摸清了不少门路。他知道了东沟子的木耳品质最好,肉厚无根,泡发出来香味浓郁;西山林场的松茸虽然是季节性的,但每年七八月份产量不小,而且味道极其鲜美,是难得的珍品,只是不易保存,需要及时烘干。
他还打听清楚了,哪个林场有关系能弄到计划外的木材,那些木材质地优良,无论是做家具还是盖房子都再好不过;哪个村子的猎户手里可能有压箱底的好皮子,比如整张的狼皮、熊皮,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宝贝;甚至连哪里能收到便宜又实惠的大豆、高粱,他都一一记在心里。这些信息,他都在脑子里分门别类地归档,就像一张详细的物资地图,为将来做着准备。
这天晚上,李天佑特意拎了两瓶好酒和一些狍子肉,来到老关家。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李天佑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对老关说:“关大哥,跟你说个事儿。我可能很快就要回京城了,这边的事也该了结了。”
老关一听,愣了一下,随即有些不舍:“咋这么快?不多待阵子?”
李天佑笑了笑:“家里还有一摊子事等着呢,实在是不能再耽搁了。”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放在桌上,推到老关面前,“关大哥,这里面是一点钱和一些全国粮票,你先留着。”
老关打开布包一看,里面的钱和粮票数量不少,他连忙推回去:“兄弟,你这是干啥?咱哥俩谁跟谁,你这不是打我脸吗?”
“关大哥,你听我说。”李天佑按住他的手,认真地说,“我这回去了京城,以后肯定还得麻烦你。万一以后我托人捎信来,想弄点咱们东北的山货野味啥的,还得请老哥你帮忙张罗跑腿。这点钱和票,就当是定金,要是不够你先垫上,回头我加倍还你!”
老关看着李天佑真诚的眼神,知道他不是在跟自己客气。他一拍胸脯,大声说道:“兄弟放心!这点事儿算啥?包在俺身上!别说这点钱和票,就是没钱没票,只要你李老弟开口,刀山火海俺老关也给你弄来!以后你要啥,就尽管捎信来,保证给你办得妥妥当当的!”
李天佑心中一暖,举起酒杯:“那我就多谢关大哥了!这杯我敬你,等我到了京城,一定给你捎好酒来!”
“好!一言为定!”老关也举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两人一饮而尽。
窗外的月光洒进屋里,照亮了桌上的酒瓶和菜肴,也照亮了两个男人之间深厚的情谊。李天佑知道,有了老关这个后手,他与东北这片黑土地的联系就不会断,这里的丰富资源,也将成为他未来生活的重要助力。
冬去春来,1954年的春天在人们的期盼中姗姗来迟。东北的冰雪似乎格外眷恋这片黑土地,直到三月末,最后一批残雪才在暖阳下消融,化作涓涓细流汇入路边的沟渠。被冻了一冬的道路渐渐通畅,泥泞中透着复苏的生机,远处的山林也泛起淡淡的新绿,预示着漫长寒冬的结束。就在这时,李天佑和秦淮如等待已久的回京批文终于送到了手里。
拿到批文的那一刻,李天佑紧紧攥着那张薄薄的纸,指尖微微颤抖。秦淮如抱着怀里已经会咯咯笑的勇子,眼眶微微泛红,轻声说:“天佑哥,我们终于可以回家了。”勇子仿佛听懂了“回家”两个字,小手挥舞着,在母亲怀里咿咿呀呀地叫着,给这期盼已久的时刻增添了几分喜悦。
临行前夜,李天佑特意约了老关在镇上的小酒馆相聚。酒馆里灯火昏黄,几张木桌旁零星坐着几个客人,空气中弥漫着烧酒和菜肴的混合香气。两人相对而坐,桌上摆着一盘油炸花生米、一盘酱肘子,还有一大盆热气腾腾的猪肉炖粉条。
“来,兄弟,干了这杯!”老关举起粗瓷酒杯,嗓门依旧洪亮,酒液在杯壁上晃出涟漪。
李天佑笑着举杯,与他重重一碰,“哐当”一声脆响在小酒馆里回荡。“干!关大哥,这半年多谢你照顾!”两人仰头一饮而尽,辛辣的烧酒滑过喉咙,留下阵阵暖意。
没有过多煽情的话语,没有依依不舍的缠绵,只有一杯接一杯的酒,和偶尔几句朴实的叮嘱。“到了京城,要是缺东北的啥玩意儿,尽管捎信来,哥给你想法子!”老关夹起一块肥美的肘子肉,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
“一定!关大哥要是到京城去,千万到家里坐坐,我请你喝京城的二锅头!”李天佑也给老关倒满酒,眼神里满是真诚。
“京城再见!”“有事一定来信!”简单的承诺在酒杯的碰撞声中一次次重复,却比任何华丽的辞藻都更能表达彼此的心意。
分别时,老关拎来一个沉甸甸的大包袱,塞到李天佑手里。“这是俺给弟妹和孩子准备的,不值啥钱,是哥的一点心意。”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大包晒干的榛蘑、元蘑和饱满的榛子,还有两张硝制好的狐狸皮,毛色油亮,手感顺滑,一看就是上等货色。“这皮子给孩子做件小袄,暖和!”老关拍着李天佑的肩膀,语气里满是不舍。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李天佑一家三口就登上了开往京城的火车。当火车载着他们缓缓驶离东北小站时,李天佑扒着车窗,望着窗外连绵起伏的黑土地和逐渐远去的山林,心中充满了感慨。
这半年的滞留,是意料之外的插曲。他失去了第一时间与徐慧真和孩子们团聚的时光,错过了孩子们成长的瞬间;儿子勇子出生,却因为特殊的原因不能光明正大地认祖归宗,只能对外宣称是收养的孤儿,这份复杂的心绪时常萦绕在他心头。
但他也收获了太多。空间里堆积如山的顶级野味山珍、年份久远的野山参等珍稀药材,还有那些上等的皮毛,都是这片黑土地慷慨的馈赠;更重要的是,在东北这片热土上,他结交下了以老关为代表的一群敞亮义气的朋友,他们的真诚与热情,像冬日里的暖阳,温暖了他异乡的岁月。而他悄然布下的物资交换网络,更成为了他未来计划中不可或缺的、沉甸甸的筹码。
火车一路向南,窗外的景色渐渐变化,黑土地被肥沃的平原取代,树木的绿意也越来越浓。家的方向,越来越近了。
李天佑低头看了看怀里熟睡的勇子,又望了望身边依偎着他的秦淮如,心中充满了力量。东北这片给予他意外“丰收”的土地,从此在他的人生版图上,刻下了深深的印记。他知道,他和这片土地的联系,绝不会因为离开而中断,这里的情谊和资源,都将成为他未来人生中宝贵的财富。
京城的初春,寒意还没彻底散去,清晨的风刮在脸上仍带着几分凛冽,但四合院墙角的泥土里,已悄然钻出几丝嫩黄的草芽,透着股倔强的生机。四季鲜饭馆后院的日子,就像上了发条的钟摆,在忙碌与期盼中规律地摇摆,每一声滴答,都藏着对远方人的牵挂。
天还未大亮,天边只泛着一点鱼肚白,徐慧真就轻手轻脚地起了床。她没先去厨房忙活,而是径直走向钱叔的房间。老人的咳嗽在这个冬天越发沉重,夜里常常咳得喘不上气,脸憋得青紫,有时连带着整个人都发起颤来。
推开门,果然听见钱叔压抑的咳嗽声。徐慧真快步走过去,熟练地帮老人调整好靠枕,让他半躺着舒服些,又伸出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动作轻柔得像怕碰碎了易碎的瓷瓶。“钱叔,您慢点儿咳,别伤着肺。”她一边拍,一边转身从桌上端过温热的参汤,碗里飘着几片参片,是李天佑之前托人从东北捎回来的野山参,她舍不得多放,每次只切薄薄几片,炖成汤给老人补身子。
“咳咳……慧真啊,又……又吵着你了……”钱叔缓过一口气,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歉意,眼角的皱纹因为疲惫挤成了褶子,“这身子骨不争气,平日里帮不上什么忙不说,还净给你添麻烦。”
“钱叔,您这是说的哪儿的话!”徐慧真把碗递到钱叔嘴边,语气柔得能化了冰,“您是家里的长辈,我照顾您是应该的。快趁热喝了,这参汤暖身子,喝了能舒坦点儿。”她看着钱叔小口小口地喝着汤,眼底的忧虑却藏不住。这参汤喝了快一个月,老人的咳嗽也没见好转,她心里急,却又没别的法子,只能盼着李天佑能早点回来,或许能想些办法。
从钱叔房间出来,徐慧真刚走到堂屋门口,就看见杨婶抱着那个旧包袱,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包袱是杨婶儿子生前用的,磨得边角都泛了白,她却天天抱在怀里,像抱着稀世珍宝。
此刻杨婶正对着院子里那棵老枣树喃喃自语,声音细碎又模糊:“小宝啊,你啥时候回来?娘给你留了糖……”风一吹,枣树枝桠晃了晃,像是无声的回应,她却浑然不觉,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徐慧真走过去,把一件厚棉袄轻轻披在杨婶肩上。春日清晨的风凉,杨婶坐久了容易着凉。“杨婶,天儿冷,披上暖和。”杨婶茫然地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空洞,嘴里嘟囔了句“谢谢”,又低下头,继续对着枣树絮叨,仿佛刚才的互动只是一场短暂的走神。徐慧真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走向厨房。前堂的客人该上门了,她得去盯着准备早饭。
天大亮后,四季鲜饭馆的前堂果然热闹起来。熟客们三三两两地进来,有的喊着“慧真,来碗炒肝配俩包子”,有的直接奔着柜台要“昨天剩的酱肘子,给我切一斤”。徐慧真像个上了弦的陀螺,在堂屋里转个不停:一会儿到柜台前算账,算盘珠子打得“噼啪”响。
一会儿走到门口招呼熟客,笑容爽利又亲切,“张大爷,您今儿来这么早?快坐,我让柱子给您多放勺肉”;一会儿又转到厨房门口,对着里面的何雨柱喊,“柱子,三号桌的炸酱面快着点,客人等急了”;遇到等得不耐烦的客人,她又能三言两语安抚下来,“您多担待,后厨正盯着呢,保证让您吃热乎的”。
她脸上总是挂着笑,声音清脆得像山涧的泉水,处理起事情来井井有条,谁都看不出她夜里要起来好几回照顾钱叔,白天又要操心饭馆的生意。只有偶尔在柜台后低头拨算盘的间隙,客人少了些,那笑容才会瞬间消失,眼底的疲惫和思念像潮水似的涌上来。
她想起李天佑战争快结束的时候,说好了很快就回来,可这都过去大半年了,连封信都没捎回来,不知道他在东北过得好不好,秦淮如的身子怎么样了。但这情绪没持续多久,只要有客人进来,她立刻又抬起头,重新挂上那副职业性的微笑,仿佛刚才的脆弱从未出现过。
傍晚时分,学校放学的铃声响过没多久,二丫就背着书包回来了。十三岁的姑娘,去年刚从五年制小学毕业,升了初一,个头长了不少,眉眼也长开了,出落得越发清秀,性子也比以前更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