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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铁山和周围的匠人们，再次被林凡这惊世骇俗的操作给震得外焦里嫩。
把……把掺了石灰和草木灰的沙子，放进炼铁的炉子里烧？
这……这能烧出什么来？一坨奇形怪状的石头疙瘩？
“大人……这……这能行吗？”
张铁山结结巴巴地问道，他感觉自己几十年的打铁经验，在今天，被这位年轻的大人给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林凡看着他们那副见了鬼的表情，心里乐开了花。
他知道，自己今天要展示的，将是这个时代从未有过的奇迹。
“张师傅，别问那么多了。”林凡摇着折扇，慢悠悠地说道，“你们就瞧好吧。今天，我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沙子变水晶’！”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自信和神秘，“我现在是在炼制一种全新的宝贝，名叫‘玻璃’！”
“玻璃？”
众人面面相觑，又是一个闻所未闻的新鲜词儿。
“没错，玻璃！”林凡的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光芒，“此物，烧成之后，通体透明，坚硬如石，却又能像水一样，看穿内外！咱们图书馆的窗户，若是换上这玻璃，那才叫真正的窗明几净！阳光能直接照进来，屋里亮堂堂的，比点一百根蜡烛还亮！”
他绘声绘-色地描述着，那神态，活像个正在向愚昧的土著，展示火种的先知。
匠人们听得云里雾里，但“透明的石头”、“比蜡烛还亮”这几个词，还是让他们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在他们的认知里，透明的东西，只有水和极其珍贵的水晶。
而这位林大人，竟然说能用沙子烧出来？
尽管心中充满了疑虑，但出于对林凡的敬畏和对未知的好奇，张铁山还是一咬牙，招呼着两个徒弟，用长长的铁钳，小心翼翼地夹起那个沉重的坩埚，一步一步地，将其送进了那座燃烧着熊熊烈火的冶炼炉中。
“砰”的一声，炉门被关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住了那座散发着恐怖高温的炉子。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两个时辰，对于平日里埋头干活的匠人们来说，不过是眨眼一瞬。
可今天，这两个时辰，却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炉火熊熊，将整个后院都烤得如同盛夏。
匠人们一个个汗流浃背，却没人舍得离开，都眼巴巴地守在炉边，伸长了脖子，像是等着开奖的赌徒。
终于，林凡看了看天色，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
“开炉！”
随着他一声令下，张铁山和他那两个徒弟，再次用长长的铁钳，小心翼翼地将那个已经被烧得通体赤红的坩埚，从炉子里夹了出来。
坩埚被放在一旁的沙地上，散发着惊人的热量，空气都因为它而扭曲。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将目光聚焦在了坩埚之内。
只见坩埚里，原本满满一锅的沙子混合物，此刻已经融化成了岩浆般的、冒着气泡的粘稠液体。
随着温度的慢慢降低，那赤红色的液体，渐渐褪去了火光，颜色也慢慢变深。
“这……这就成了？”
鱼目忍不住低声问道。
林凡没有说话，他的眉头，却几不可察地微微皱起。
不对劲。
温度，还是不够高。融化得不彻底，里面还有许多杂质。
当坩埚完全冷却下来，众人凑上前一看，都有些失望。
坩埚里，并没有出现林凡所说的那种“通体透明”的宝贝，而是一坨颜色驳杂、表面凹凸不平、看起来像劣质琉璃的凝固物。
“这……这就是玻璃？”
一个年轻的铁匠徒弟，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那东西入手温热，质地坚硬，却远没有水晶那般晶莹剔透。
就在众人以为这次试验彻底失败，准备安慰几句林大人的时候，眼尖的吴道子，突然指着那坨凝固物的中心，发出了一声惊呼。
“快看！那是什么？！”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在那坨丑陋的凝固物中心，竟然嵌着一小块东西。
那东西，不过小拇指大小，形状极不规整，里面还包裹着几个细小的气泡。
但是，在夕阳的余晖下，它却折射出了一抹晶莹剔透、如同水晶般的光芒！
“天呐！”
“这……这是……”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龙景然更是第一个冲上前，不顾那东西还带着余温，小心翼翼地将其从那坨凝固物中抠了出来。
他将那块小小的、不规则的水晶状物体捧在手心，对着阳光仔细端详。
那东西虽小，虽不完美，却真真切-切地，是透明的！
“成功了！你真的……真的用沙子烧出水晶来了！”
张铁山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他看着林凡，那眼神，充满了狂热的崇拜。
其他人也爆发出了一阵震天的欢呼。
“神了！真是神了！”
“林大人真乃神人也！”
他们看着那块小小的“玻璃”，仿佛看到了什么天降祥瑞，一个个激动得满脸通红。
然而，在这片狂热的欢呼声中，只有林凡自己，静静地站在那里。
他看着张铁山手中那块小小的、可怜的“玻璃”，脸上没有半分喜悦，眼中反而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失望。
成功了？
不，这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
在他看来，这，是彻彻底底的失败。
他从张铁山手中，接过那块小小的、带着余温的失败品，静静地看着。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失落，脸上重新挂起了那副云淡风-轻的笑容。
他拍了拍手，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好了，好了。”他摆了摆手，语气轻松地说道，“今天就到这里吧，大家辛苦了，都先回家歇着，明日再继续。”
众人闻言，虽然意犹未尽，但也知道大人自有安排，便纷纷告辞离去，临走前，还不忘对着那块小小的“玻璃”，投去敬畏的一瞥。
很快，后院里，便只剩下了林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