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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越女若在府外,楚王子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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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越女若在府外,楚王子可肯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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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达等人春闱行贿证据确凿,很快被大理寺拘捕。
    上官云据理力争试图脱罪,奈何红杏痛失情郎高举反腐大旗,将他受贿账目交代得一清二楚。
    上官云不日入狱,革职查办。可见二奶反腐实乃反腐神器,且绝非二十一世纪产物,古已有之。
    诚如唐慎所言,上官云当初修撰经文周游全国,顶着绿油油大帽子美化遍大南山川,也算为祖国环保事业做出突出贡献。
    但贡献不常为人所见,索取大家却都看见。随着红杏告发和齐王上奏证据,玄明卫调查结果举列皆榫卯相合,春闱案如一出闹剧,就此告一段落。
    晋王虽软禁王府一月有余,却是安之若素,恬然自得,丝毫不见委顿神态。
    红梅落绿栏,白雪覆朱檐。
    挑檐涂丹的游廊尽头,宇文焕头束红缨,身披黑貂狐裘,手敲一柄十二股檀木折扇,含笑瞧着萧灿。
    萧灿以为,晋王殿下大雪天敲一柄折扇实在装逼得有点过头,但见其青松挺拔,笑意畅快,也暗自钦佩他气度宽广,宠辱不惊。
    “星遥很关心本王?”晋王睨向萧灿,眼眸蕴着丝坏笑。
    萧灿拱拳躬身,礼数周到:“晋王殿下没事,下官很高兴。”
    宇文焕凑近她,下巴搁在她肩上。“你四处查证奔波,本王很感激。”
    萧灿抽身。她与晋王分明毫无关系,但晋王莫名言语,莫名举动,却似乎与她是全是关系。
    “晋王殿下误会了,下官只是在帮自己。”萧灿低目避其锋芒,心跳又莫名加速。“此事任由玄明卫追查,下官难免暴露身份。”
    雪花积溶,朱雀纹的瓦当澌澌滴落霜雪。
    “嗯。”宇文焕凝着萧灿,脉脉半晌无言。
    “为何,不直接找本王?”他突然开口,声音轻软,却隐着丝醋意。
    萧灿抬眸,正好对上他炙热柔情。那眸中热烈,任谁都知晓其中意味。萧灿胶着手指。“星遥现下,毕竟身处书画院。”
    言下之意,她站在齐王这边。
    宇文焕热烈眸眼,烟花燃尽般渐黯。“你信任他?”
    他声色有些嘶哑。萧灿略微一顿:“齐王殿下光风霁月,自会还晋王殿下一个公道。”
    “光风霁月?”宇文焕嘴角勾起丝冷笑,眼中淬如寒冰。
    萧灿听他语气戏谑,怫然觉着不悦。“下官告退。”
    宇文焕凝起眉头:“若真光风霁月,他便当把证据告知本王或玄明卫,而不是向父皇邀功!”
    “那也……”萧灿不悦,一时语乏。“……那也好过晋王殿下成天抓着把柄威胁下官磊落!”
    宇文焕微一愣,盯着萧灿,突然摇头大笑。
    萧灿本就不悦,拧起眉头怒目圆睁。“殿下笑什么?”
    “本王笑你看似聪明,却傻得出奇。本王是春闱主考,既录用了你,又怎会揭发?”
    萧灿低眉,此事一思转,确是如此。晋王身为主考而录用女子,与她乃在一条船上,怎会自露马脚揭发她?此前关心则乱,竟未想到此中关节。
    事实虽是如此,但中秋他逼要她书法,也是铁板钉钉的事。想及此处,还是有愤怒底气。
    萧灿横目:“难道中秋之事,殿下不是在威胁下官?!”
    宇文焕笑得畅快。“本王可没想威胁你,是你胆子太小,竟不经吓。本王,倒觉得很有趣。”
    萧灿怫然,不想再纠缠。“下官告退。”
    宇文焕笑声未歇,瞧着她一身墨昙官袍,细雪梅花下,拂袖而去。
    他敲着折扇,心头涌起一阵既不是甜咸,又不是酸苦的强烈。
    上官云受贿之事,他早就洞察,按下不表,不过想彻查牵扯。上官云这次狗急跳墙,贼喊捉贼,无非垂死挣扎,压根动不了他。而萧灿却牵扯进来,又让齐王在南帝面前留了个宽仁磊落印象。
    宇文焕望向萧灿背影,雪地里渐缩成墨点。
    他与她第一次宫中相见,也是在这金丹廊桥。
    她以为自己进礼部是朝廷安排,却不知,是他暗中使了手段。
    她以为,她只是偶然在廊桥撞见他,却不知,他已在转角偷偷瞧了她一个时辰。
    那时,他不知她为何,会蹲在花圃痴傻良久。他更不知自己为何,会隐在角落,痴傻陪她出神。
    那时,他只隐约觉察自己有点危险。这之前,他从不懂什么叫忧惧……
    莫名其妙,又莫名很妙。
    *
    萧灿甩开晋王一路回府,心情虽受波折,仍禁不住大好。一来,悬在心上大石已卸,二来,也印证齐王于她心中猜想。
    思及齐王,萧灿笑中带甜,一番情思愫愫,更是心魂倾倒。
    “你说,他是不是知道我是女子?”萧灿弹拨着白日梦翅膀。
    白日梦蜷着头,窝在萧灿怀中。地上煮沸的银壶,一团一团雾色迷蒙。白日梦喜欢这样的温暖,睡得很舒服。
    萧灿情思缠绵,兀自推演。
    齐王,定知她是女儿身。
    否则,他怎会有那样暧昧举动,清和殿中,竟不避嫌为她拈去髻上的梅瓣。
    否则,他分明收到她寄的《越人歌》,为何却没拒绝?
    她对他说,她喜欢一个人,喜欢了很多年。可他却并不知道。
    他便说,那人真傻。如果是我,只要见过你,便一定不会忘记。
    他说,萧大人,你让我想起一位小朋友。
    他说东篱兄,有时我在想,莫非你是女子?
    萧灿抬眸,望向窗外那一轮银白明月。
    此时的他,是否也正望着这浩渺星空,雪上清辉?
    此时的他,可否愿意,她陪在他身边?
    萧灿提起狼毫,心中鼓荡翻涌,澎湃激起一股子勇气。
    她下定决心,要向他表白——表白自己掩埋了多年的感情。
    虽然她知道,宇文瑾与颜清梨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恋。
    她知道,他为了她,甚至有过殉情之念。
    但是,那毕竟是很遥远的事了。
    如果宇文瑾愿意,她愿永远陪着他身边,安慰他,照顾他,将他过往忧伤一一抚平。
    宣纸寥寥落笔,系卷于红泥鹰爪。
    萧灿站起身,撑了一柄六十四股的油纸伞,怀抱白日梦,缓缓向齐王府而去。
    白日梦簌簌飞入白雪,轻车熟路跃过齐王府朱红楼阙。
    ——“滕兄,越女若在府外,楚王子可会相见?”
    天空缀着几颗星子,墨蓝黑。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苍白的月轮澌澌冒着冷气。
    白日梦簌簌飞回。鹰爪信函已空,却没有回言。
    萧灿单薄的箭衣裹了件狐裘,却彻彻寒风冰彻。
    双腿麻木,心也麻木,她慢慢躬下身。
    油纸伞搁在地上,挡住了她单薄的身体。
    白雪簌簌沾染在她发鬓,眉上,鼻尖。
    她起初觉得冷,冷得麻木。后来,连同冷也麻木了。
    宇文瑾一定已看见她,却没有出现。
    搁在身侧的油纸伞,碧绿釉底,晕着一簇水墨桃花。像极那年江南,她初次见他。
    心上的麻木冰冷划过一锋尖锐,她扶起伞柄,试图起身。
    雪花簌簌,澌澌顺着伞面筋纹滑落。
    雪是冷的,泪是咸的。
    他的意思,她明白了,只是,不甘心。
    她执意扬头,望着齐王府金镶红刻的匾额,起身腿下团麻,一个踉跄扑地。
    纷纷白雪,身后有人抱起她,貂毛氅衣环在身体。“你傻不傻?”
    “齐……”她一瞬惊喜,随即被失望替代。“晋王殿下?”
    闪雷滚过,墨蓝的电光闪在宇文焕棱角分明的脸上,随即陨灭。
    “本王送你回去。”宇文焕语气很轻,却是不容反驳。
    他看着她,声音冲刷入滚雷大雪,眼中尽是怜惜。“雪太大了,上车。”
    她想推开他,身体却是瘫软。一瞬情绪崩发,强忍抽噎也不可遏制。
    她开始哭。
    忍不住,索性大哭。
    她一直在宇文焕面前丢脸,也不在乎多丢一次。
    “喂,喂,你哭什么?”倒是宇文焕手忙脚乱。“别哭,别哭,本王送你回去。”
    他环她上车,命陆疾风扭转马头,却直接回了晋王府。
    她靠在他胸前,晕乎乎开始发烧。
    他抱着她回府,替她揩干头发,又喂她姜汤。
    她青丝散地,温婉憔悴得让人心疼。
    “萧灿……”
    他握着她的手,心中翻涌起奇怪的情感。
    她抬眸望他,眼前人水里雾里,隐约映射成江南书斋,青涩少年模样。恍惚间,她听见他叫她。灿灿……
    她应了一声,随即又晕沉。
    “萧灿,这感觉很奇怪。”他轻缕她的额发,冰湿的手绢搭在她滚烫的额头。
    “本王怎会喜欢上你,真是莫名其妙……”
    她迷迷糊糊中露出笑靥,梨涡轻旋,动人心魂。
    她做了一个美梦,十一岁那年,她打江南书斋经过。青衫少年搁下狼毫,阳光下,朝她懒懒的笑。
    那个十七岁的少年,在她梦中对她说,萧灿,本王,好像喜欢上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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