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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王说,被萧灿喜欢上的人,应当很幸运吧。
萧灿不知道,齐王会不会想要这份幸运。
她开始一夜一夜睡不着,相思成灾,魂牵梦萦。
白日似乎有了甜味,黑夜似乎有了重量。
她一遍一遍将齐王的话熨帖心里,一次一次回想他的神情,他的眉宇。
黑夜半睡半醒,时而咯咯笑醒,时而又怅然若失,提心吊胆。
白日半醒半睡,时而痴痴傻傻,时而又自言自语,自顾自笑。
她急切想要去到他身边,哪怕只是日日遥遥看上他一眼呢?
唐慎瞧着萧灿,深表忧心。“星遥,你瞧着,像生病了。”
萧灿不置一言,下巴搁在窗台,闭目嗅闻桂花簌落丝甜,一脸春风。
唐慎伸手探萧灿额头:“还是相思病……”
萧灿深呼一口气,双目睁开一瞬流光如莹。
她望向湛蓝云天,满脸一副“我的意中人将踏着七彩祥云来娶我”痴迷。手指敲着桌案,嘴角喃喃:“是有相思病……”
唐慎急得跳起:“星遥,相思不是病,想死才是病,晋王殿下万万碰不得的!”
“萧星遥你清醒一点,清醒一点!”唐慎激动上涌,双手搡摇:“万不能为情欲冲昏头脑!”
萧灿满卷诗情画意被唐慎震荡得地崩山摧,这厮又发什么疯!
唐慎搡完肩膀开始抓袖子:“萧星遥,堂堂男儿,头可断,袖不可断啊!”
嗤的锦帛碎裂,萧灿怒得甩袖:“袖断了!”
“不能断啊!星遥!星遥!你真不能喜欢晋王!”
萧灿无语。“唐慎!我衣袖被你撕断了!”
唐慎松手,哎哟一声:“对不起星遥,我激动了点。但你,千万别喜欢晋王啊!”
“谁说我喜欢晋王?”萧灿猛想起御花园那段八卦,搡起唐慎衣领就咆哮:“这胡话是你传出去的?!”
唐慎一愣,瞬的肃容。“怎么可能呢?星遥,你把我当成什么人!”
萧灿疑虑未消,手劲缓缓松开。“除了你,真想不出谁这么无聊。”
唐慎理理衣领,干咳一声。“星遥,你作为我最好朋友,应当了解我!我虽爱说八卦,但那是有操守和底线的!我绝不讲朋友八卦!”唐慎义正词严,竖起右手四根手指:“除非…太八卦。”
萧灿一卷书砸过去,八成就是你!
唐慎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书掷,眼睛一闪,立刻正身:“小心,上官大人来了。”
萧灿探头向外,但见金桂满树,阴凉满地,哪来什么上官大人。“唐慎,你少岔话题!”
“嘘,有杀气。”唐慎凝神细听:“真的,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萧灿将信将疑,又往外探了探:“没人啊!”
唐慎嘴一努,思量一秒,没忍住抓紧时间还是侃了个八卦:“上官大人惧内,这个这你知道吧?”
“略有耳闻。”萧灿掸掸袖子,想来上官大人的庄严宝象居然惧内,倒是十分有趣。
唐慎低声:“昨夜,上官大人约几个老铁哥们喝酒,酒后吐真言,感慨什么‘婚前,她让你心动,婚后,她让你心痛’,又说什么‘婚前,她是你的心肝,婚后,她将让你心塞’。”
萧灿笑道:“这话不像上官大人说的,倒像你杜撰。”
“非也,上官大人看着一本正经,其实只有‘看着’二字正经。他还说‘爱情的前半段甜得像蜂蜜,后半段就蛰得你像蜜蜂’,这不明摆着说上官夫人么?”
萧灿噗呲笑出了声:“后来呢?”
“后来,有位脑筋很铁的老铁较真去向上官夫人求证……”
萧灿捧腹,正眼对上上官云一张大黑脸。“后来…呢……?”
大笑尴尬得戛然断裂,萧灿侧目向唐慎,满脸的景仰。
高人啊!当真能感应杀气。
“后来…?萧星遥你就不用再待礼部了!”上官大人阴云密布,眉毛蹙成一脸报丧。
萧灿哭笑间一时难以转换,只得哭笑不得瞧向唐慎。
上官大人这出,不是公报私仇吗?
唐慎咩着嘴,只能用腹语交流:“跟你说了小心,有杀气。”
萧灿上下睃唐慎:“这杀气也不该杀我啊!”
上官云顿了一声,道:“萧星遥,圣上来了旨意,你明日就去书画院候命!”
萧灿硬生生楞了三秒。书画院?齐王殿下直管的书画院!
上帝说要有光,于是就有了光。
这话放在她身上,竟也成了真。
萧灿简直不要太阳光,上官大人一脸报丧,居然给她报了喜。
唐慎却喜不起来,立马着实尽职调查得出结论——萧星遥之所以会被突然遣调去书画院,是因为陛下以为,晋王殿下对他起了龙阳之兴。
萧灿顾不得晋王殿下莫名其妙背黑锅,卷铺盖立马就要直扑书画院。
唐慎攥她袖子,难舍之情,就差一场嚎啕大哭。当夜组局,大邀礼部狐朋狗友为萧灿送别。
虽到最后,嚎啕大哭的送别会变成了嚎啕大喝的拼酒会,嚎啕大喝的拼酒会,又毫不意外演化成嚎啕大侃的八卦会……
酒逢知己千杯少,今夜之前,萧灿真不知自己在礼部有如此多“知己”。
事实证明,世俗的知己对萧灿肝胆相照,只要她给足酒钱。正如世俗的女人对男人忠贞不渝,只要他还很富裕。
众人酒足饭饱,体面话都说体面了,鸟兽一散,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萧灿喝大了,挥别众人,目肿筋浮,一阵口干舌燥。
月色朦胧之中,一辆双辕缁篷马车停靠在琅琊桥畔。
萧灿揉揉眼睛,酒意微醒。
马车帘边缘有缁色的蟠龙花纹,瞎!晋王的马车。
树影斑驳中,一人踉踉跄跄,勾手搭脚攀在车辕。
“三哥!三哥,你怎么在这儿?”
唐慎!?
完了,唐慎号称千杯不醉却是碰杯就醉,这下醉彻底了,接下来,即将死彻底……
此情此景,萧灿决定仗义一把,躲在暗处按兵不动。等血飙完了,再溜达过去。
“唐大人喝醉了,送他回府。”
“是,殿下。”
眼见小顺架着唐慎往宫外走,失望血染琅琊桥一幕没瞧见,萧灿在大树后暗着兵,还是不敢动。
“萧灿。”
缁帘未动,熟悉沉声幽幽从马车透出。
萧灿只得探头,涎着笑敷衍:“晋王殿下,好巧啊。”
帘内冷声:“上车。”
陆疾风侧在马前,向萧灿揖了一礼。“萧大人请。”
萧灿头皮发麻,我的殿下,您都成八卦男主角了,就不能避嫌着点。“殿下,下官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帘内声音一顿,竟夹着复杂情绪。“你自己上来,还是本王抱你上来?”
萧灿怵呆,酒劲瞬的醒了一波。
宇文焕掀帘而出,当真作势要抱她在身。
“下官自己上来!”萧灿扶辕一侧,立马跳上马车。得,反正是在礼部最后一天,上车就上车。
踢踏马蹄,踏过铺银的月色。
狭窄的昏暗,萧灿视线微醺。晋王不置一言,漆黑瞳仁,隐有光华起伏。
萧灿偷瞥一眼,只觉他锐利的目光如红莲烧灼,巨大的压迫逼得她不得不又低头。
“你与齐王,很熟稔?”晋王目光如火,声音却是冰冷。
苍白的,惨白的,犹如此时将尽的月色。
萧灿眉梢一跳。
“——几面之缘……”
这严格说,也不算说谎。
西域葡萄酒后劲上涌,萧灿顿感一波眩晕,头微微斜靠窗檐。
“几面之缘?”宇文焕嘴角勾起冷笑:“他倒是很器重你,竟去搬动尹淑妃向父皇要人。”
萧灿双眼饧涩,嘴角迷糊勾起甜。
原来那日,齐王邀她去寒秋宫题跋,是想求助淑妃娘娘。
宇文焕剑眉蹙起,眼中掠过一丝倔强:“对不起,让你受了流言委屈。”
萧灿含笑,舌头发麻囵不直:“我很…高兴呀。”
这回答倒让宇文焕意外。“当真…高兴?”
萧灿点头,她明儿就去书画院了,当然高兴!
那日在御花园,齐王毫不避嫌,在众人面前替她出头。他说,君子坦荡荡,本王信得过萧大人。
思及此处,萧灿仗着酒性,豪情一掌拍落宇文焕肩头:“你我心怀坦荡,何须忧惧流言!”
宇文焕被这一掌拍愣,眼眸随即沉入一汪星辰,脉脉望向眼前这一双迷离。半晌,他嘴角微扬,抿成一条铁线。“但本王…未必如此坦荡。”
“其实,我也不稀罕你做什么王爷,这样高高在上,整日板着脸有什么好?”她脸颊微酡,嘴角泛起玫色的光。
“本王,常板着脸吗?”
“我想,你时时都在我身边,我生病时要你喂药,不生病时…不生病时,你就为我熬粥……”
“胡说!”宇文焕眉头一竖:“本王怎么可能熬粥!?”
“就像平常夫妻那样……”她酒兴上涌,醉眼摇摇欲坠。
“……萧灿。”宇文焕轻咳了一声,挪了挪位置,让她顺势靠自己肩上。
萧灿头一耷拉,果真瘫软他颈间。
“本王第一次见你时,很意外,也很欢喜……”
“我也欢喜,第一次遇见你,我就一直记在心上……”
宇文焕怦然心动,鼻尖侧向黑夜,一寸一寸靠近萧灿玫瑰色的红唇。
她迷离地微笑,迷人得有些过分了。
他低下头,想印上她微醺迷醉的容颜。“萧灿……我……”
“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萧灿娇嗔一声,星目缓缓开阖:“宇文瑾……”
宇文焕本是满腔热烈情思,顿时如堕冰窖。
他修长的手指拉着萧灿柔荑,微微一颤,随即又松开。
挑帘而望,车外夜风深幽,凉意刺人。
谁人眸间,一抹晶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