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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给我胡言乱语!”姚宗奎因为被拾光拦住,没有近身的机会,当下松开了剑,语气却是没有由来的严厉:“你凭是我侄儿!便随意调动我屯骑营兵士!再敢胡言,便牵连不知多少!”
姚达被他这一吓唬,果真消了声音。
潘月卿看着大义凛然的姚宗奎,面色却在瞬间变得冰寒,她何尝不知道姚宗奎在打什么主意,等着杀了姚达之后再把一切都推给姚达,反正姚达的手都废了,也没有什么擢升的可能,为了一个小小的姚达赔上他的校尉未免不值得。
这等伎俩她在潘府的大宅院里都不知道见过了多少次了。
每一次都是拿着丫头小厮的命为自己脱罪的刘氏母女,不自觉眼底的杀意更加明显。
“殿下!将军!相爷!”姚宗奎不和拾光争论,那张脸上消散了匪气和怒意,朝着桌案方向长长叩首,看向苏靖时候就想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将军!您是知道我姚老二的!我对定远军绝对是忠心耿耿!绝对不可能泄露军机!!”
姚达看着姚宗奎痛哭流涕,但在无人看见暗处频频给自己使眼色,他便是明白了,当下衣服惊魂未定的模样上:“就是属下急功近利了些!可是吴恙这个狼崽子定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他在相爷严令之下擅自打开城门!属下也是因为这样才怀疑到他的头上去的!”
“一个原本的走狗在襄阳王殿下遇刺的同一天晚上擅自打开城门……这如何叫人不怀疑!?”姚达他一口便咬死吴恙做的唯一一件引人诟病的事。
“吴恙,你怎么说?”潘月卿抬眼对上那个披着狼皮,深掩情绪的人,两人四目相对之时,潘月卿甚至没有从他眼中读出一丝活人的气息。
吴恙注视潘月卿的目光足足十息,久到姚达叫嚣他定然是无话可说的同时,沙哑的嗓音历经沧桑传入众人的耳中:“城墙下,有人求救。”
潘月卿追问:“什么人?”
“不知道,”吴恙敛下眼眸:“她还没醒,无从得知身份。”
“为了一个不知身份的人,擅自打开城门,可见是何等的不将上级命令当回事!”姚达回首指着吴恙:“你说只是救了一个人就是吗?说不定所谓的救人不过是一个障眼法呢!?”
说罢正色抬眼:“属下请求查核是否真的有人被救了!”
潘月卿抬眼看着王伍:“王伍,带我等去。”
吴恙眼神有些微动,但终究还是一言不发,王伍站起身来将潘月卿、潘海云、齐司安等人带到了不远处的营帐,在他掀开营帐之前只低低吩咐了一声:“逝者如斯,请几位大人不要打扰。径直到一边查看便是。”
潘月卿也没有想到居然将陈常的尸身和吴恙所救的人放在一个营帐之内。
草席上的身躯映入眼帘,断肢露出了一截伤口,血迹干涸在干草上,血腥气扑面而来。而另一方向,灰色的隔断帘子里传来两声细微呼吸声,随着王伍掀开帘子,一张灰白的小脸和均匀的呼吸声进入所有人的世界里,那是一个长得极其可爱的女孩儿,看上去年纪并不大,褐色的头发白色的肌肤,每一次呼吸都是生命的张扬。
“但是她身上,有苏海城的腰牌。”王伍小心掀开小姑娘的被褥,长了冻疮的手上,紧紧攥住一块腰牌,正是‘苏海守备曾录’
潘月卿看着这腰牌,心下微颤,这个小女孩很大概率应该是苏海守备曾录的后人,虽然身上冻得厉害,但是很明显,女孩儿非常珍视这块牌子,甚至高过生命,否者不会死死攥在手里。
生和死的世界仅隔一条灰色的帘子。
拾光公事公办伸手探了探小姑娘肩上,摇了摇头:“不是。”
营帐外,姚宗奎的哭诉声却是不绝如缕,映入潘月卿的耳内显得非常刺耳。
“将军,老二当初是您在死人堆里捞出来的!也就是升一个小小守备,我也没有必要闹成这副样子啊!”说罢便是一副痛哭流涕的模样:“多年跟随将军,就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也不至于如此不懂事……”
苏靖看着姚宗奎的样子,有些不忍别过头去,姚宗奎也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可不管是什么人,纵容亲戚逼死他人都是不能原谅的!
“演够了吗?”潘月卿掀开帘子背着手,缓缓开口。
她太清楚舅舅了,对于一手带上来的人,苏靖其实很难很下心思来。可是眼下的情境也不容苏靖心软,这是人命,活生生悲屈而死的人命!她不能让锁岳城的兵士认定他们偏袒自己的兵,纵容行凶。
姚宗奎老脸上还挂着眼泪,潘月卿嗤笑一声:“这跟你纵容姚达行凶,逼死陈常又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你敢指天发誓说一声你毫不知情吗?!”
这他当然说不出口,屯骑兵士就在现场,而且他也早所有人一步赶来要抹平所有事情。
“你立过的功劳,哪一项没有论功行赏?”潘月卿站起身来,她目光锐利,仿佛一切罪恶都在她跟前无所遁形:“本朝哪条律判定,立下了功劳就如同有了免死金牌?!”
“这……”姚宗奎被缓步而来的潘月卿逼退了半步,下意识逃避的动作看来,从侧面流露出他的恐惧,他只将所有的罪过全部推给了姚达:“都是姚达这个混小子不知天高地厚!”
“伯父!伯父您救救我!我爷爷和您父亲可是亲兄弟啊!”姚达算是完全听懂了,当下有些慌乱匍匐着上前,他不想死!特别是吴恙那个家伙正无声无息跪在自己身后,用那充满怨恨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姚宗奎看着姚达匍匐而来的可怜模样,可再对上潘海云等人脸上完全消失的笑意,他竟是连淌泪都忘记了。
“救你?”潘月卿站在姚达跟前,弯下腰一双黑逡逡的眼睛对上姚达的惊恐的双眼:“你往日里欺男霸女,我不在管不了你,但你在我眼皮子底下打着定远军的名号残害同僚,死不足惜。”
“不……不是的……潘副官,我只是……只是怀疑而已……”姚达抬手哀求:“我没有要他死!他运气不好,自己捱不过,如何能怪我……”
“是,不能怪你,是他捱不过。”潘月卿直起身子,眼神不带一丝怜悯:“属下提议,姚达残害同僚,革去职位,重杖八十。”说罢看着脸色煞白的姚达,轻笑开口:“希望你运气好点,能捱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