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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日边红杏倚云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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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日边红杏倚云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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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做什么?”
    她口中并无所指,但敛画心下了然,规矩答话:“他伤好些了,今日也出来帮着院子里洒扫。可是外头太阳大着,出太多汗恐怕对伤口不好,我便让他进去歇着了。”
    虞苒苒点点头。
    外头太阳的确火辣,虞桑和虞衡倒好,跟着陛下去了别宫避暑,只怕现在还吃着冰镇果子,逍遥快活呢。
    而她和虞涧却要被迫在汪老头的手底下讨生活。
    第二日辰时,吴婆将她从床上拉了起来。
    一番梳洗后,被推往了万卷斋。
    她跨进门时,距离正式上课的时辰还有约莫一刻钟,汪老头早已端坐在书案后,看样子正在闭目养神。
    虞涧似乎还没到,虞苒苒顿了顿,轻手轻脚的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没人说话,一时间,整个屋子安静的可怕。
    眼看一刻钟将过,门口一直没动静,虞涧还没到,虞苒苒开始做如针毡。
    心里不断祈祷他千万别迟到,她可不想第一天,就来听这老头敲木鱼。
    汪老头不知道她心里如何,只晓得到了时间,便准时开讲。
    果然,时辰一到,只见他睁开眼,抬手翻看眼前的书本,目光落到页码上,语气严肃而冷硬,好像全然忘了虞涧这个人:“好了,今日我们…”
    他正说话,虞苒苒忽然弱弱出声将他打断:“先生…”
    他果然预料之中的很不愉快,向她投来近乎是森冷的目光:“姑娘有何事?”
    她难得也有认怂的时候,缩着背脊,指了指虞涧的座位,尽力委婉:“还有个人…没到呢…”
    上头的桌案之后,白胡子老者挑了挑眉,方才还阴森森的眼神转而变得多了几分戏谑:“三姑娘难道不知道?旁边这位,跟着中领军上军营历练了,并不参与课程。”
    什么——?
    虞苒苒闻言犹如五雷轰顶,强忍着拍案而起的冲动,在心中疯狂咒骂虞涧。
    他这个没良心的,没骨气的,尽然丢下她做了逃兵,临阵脱逃!就这样还去军营历练?我呸!
    心里虽然这样想,可她面上却不敢表现出一点异样。
    还是老老实实的坐在下边。
    汪老头也懒得跟她瞎掰扯,一心都在书本上,很快回归正题:“好了,既然清楚了,那就开始上课。”
    “礼义之始,在于正容体,齐颜色,顺辞令…”
    虞苒苒捏着笔,坐在下边,看着他一张嘴开开合合,完全听不进去他在讲什么。
    小脑袋疯狂盘算。
    往后她都得一个人面对汪老头,抽问也只会抽她一个,况且他那么精,没人分散来他的注意力,那是不是她一点小差也没得开?走神应该很容易就会被抓包吧?
    事实也确实如此,下头只有一个人,她呆滞的目光,在汪老头看来,简直一览无余。
    只见他讲到一半,忽然放下书,抬手狠狠的敲了一下木鱼,虞苒苒蓦地回过神来,发现那老头正用一种近乎是憎恶的目光牢牢的攫住自己,仿佛下一秒就能从里面喷出火来。
    “姑娘若不想听,静坐也可…”
    “不不不!”虞苒苒闻言,脸色一白,赶紧摆手,“想听想听!特别想听!”
    他盯着虞苒苒沉默半晌才开腔,并且说话还是一如既往地难听:“能读书的机会,并不是人人都有,姑娘可别不识好歹!”
    虞苒苒老实地点点头。
    这节课上上停停,一直持续到晌午,虞苒苒从万卷斋走出来时,只觉得脚步虚浮。
    这才一年不见,汪老头折腾人的功夫见长,她从头到尾,听得那是一个聚精会神,全神贯注,一点儿不敢神游,书上的记画也做的规规整整,以防抽查。
    原本她正准备回汀雪楼用午膳,下午好好休息放松一下,云姑却忽然迎上来,说是澄华堂那边备好了膳食,传她过去一道用膳。
    她便依着吩咐前往。
    这不去还好,一去便碰到了“宿仇”虞涧。
    “二哥大逃兵!”虞苒苒走进来,远远瞧见虞涧的身影,想起早上的事,气不打一处来,两步追上来,抬手指着他。
    虞涧自然知道她什么意思,却是毫无愧意,甚至还冲她做了个鬼脸:“你哥我是事出有因,无奈去不了!名正言顺!什么大逃兵?你可别乱说!”
    “你让我一个人上那老…汪…汪先生的课,你就是逃兵!就是逃兵!”说着便要冲上去打他。
    然而在虞涧看来,她这一套花拳绣腿,挠痒痒都不够力道,轻而易举地就将她双手反钳在身后给擒住了。
    他低头看着虞苒苒涨红了脸,一副不依不饶,又拿自己没招的样子,不禁得意一笑:“嘿嘿!看你还怎么闹!”
    可俗话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孟子瑶走出来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他得意的笑容也就此打住。
    “又在胡闹什么?”孟子瑶盯着虞涧抓住虞苒苒的手,脸色一点不好看。
    虞涧赶紧撒手嬉笑:“我和三妹妹闹着玩儿呢!”
    孟子瑶显然不信,缓步走到饭桌旁坐下:“又欺负你妹妹呢吧?她身子刚好些,你少动手动脚的。”
    他乖巧得很,连连称是。
    “过来吃饭吧。”孟子瑶招呼。
    虞苒苒恨恨的瞪一眼虞涧,才跟着他上了桌子。
    吃饭时,他聊起随中领军历练时发生的新鲜事,眉飞色舞,神采飞扬,瞧着真是少了几分纨绔,多了些少年的意气风发。
    孟子瑶显然很是满意,一直带着浅浅笑意听他讲述。
    经过虞苒苒被劫质一事,他其实成长不少,酒楼花楼都去的少了,往校场跑的很勤。
    或许开始有一部分原因是虞桑回来,盯得紧,他必须得好好表现。
    但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被中领军给看中,还当着虞桑的面,夸他是个好苗子,悉心栽培他日必成大器!
    有个虞衡这么优秀的大哥,他从小被压一头,多的是骂他不成器,像这般被人如此夸赞,还真是头一回。
    他还记得,虞桑含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表情甚是骄傲。
    他从来没见过父亲对他露出这副表情。
    自此他便如同被打了鸡血,起早贪黑的到校场,更加勤练体术与骑射。
    终于得到了机会,受中领军之邀到军营历练。
    在那里,他们会教他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将领。
    这才是身为虞桑的儿子该有的出息。
    听他说完,孟子瑶点点头:“总之要记得虚心求教,不耻下问,将本事学到自己身上才是第一要紧。”
    “孩儿知道!”他笑得咧开了牙。
    “你去了军营,我就一个人上课了,连个说话讨论的人都没有,简直没劲!”而一旁虞苒苒和他则完全是两个画风。
    只见她捏着筷子,一下一下戳着碗里芋头,仿佛那芋头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虞涧却不以为然:“这有什么?敛画,习香还是谁,随便拉个跟你一起听,不就有人讨论了?”
    “说得轻巧,你懂什么?你…”虞苒苒正想反驳他,忽然想到什么,嘴上刹住车,脸上表情接连变幻。
    虞涧多了解她,知道她这幅样子,指定又憋了坏水:“你有主意了?”
    片刻,虞苒苒放下那双折磨芋头的筷子,眨巴着眼睛看向他,一字一句的说:“二哥英明!小妹觉得二哥的主意,甚好!”
    虞涧有点被她膈应住了,刻意与她拉远些距离:“神神叨叨的。”
    虞苒苒也不理他,而是将目标对准了孟子瑶,一半撒泼一半撒娇:“阿娘,我需要一个陪读!必须要!”
    孟子瑶看他二人耍宝,心情正好,想也没想就点了头:“行啊,一个人上学的确过于枯燥,你挑个合心意的,随你一同上课吧。”
    孟子瑶爽快,虞苒苒自然欢喜,半点不见先前的郁闷,越过一旁的虞涧,一股脑往她碗里夹菜:“阿娘最好了,阿娘多吃点!”
    孟子瑶也乐得看她献殷勤,眼见着碗都快装不下了,才让佯嗔她一句,叫自己吃。
    虞涧见了,忍不住吐槽:“你这家伙,变脸倒是快!”
    虞苒苒从澄华堂回来时,整个人神采奕奕,同早上催她起来上课时那副赶鸭子上架般的痛苦模样,简直不像同一个人。
    连吴婆都忍不住问她:“姑娘今日课上有何喜事么?”
    虞苒苒看她一眼:“课上没有,课下倒是有一桩!”
    “不知姑娘,喜从何来?”
    少女嘴角一翘,径直往屋里走去:“说了你也不懂。”
    吴婆讪讪跟在她身后。
    她一进门便开始吩咐:“福儿,你带几个丫鬟去书房,把我的学具都给我翻出来!”
    福儿楞楞的答应一声,照做。
    习香将切好的瓜果端进来,便听见书房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
    不由得往里望了两眼:“这是在做什么?”
    虞苒苒走过来,从盘盏里拎了一块儿丢进嘴里,便往书房走去。
    福儿指着书案上纵横排列的毛笔,笔架,砚台,镇尺,还有成盒的墨块儿向虞苒苒回话:“柜子里还有许多,桌上实在摆不下了,不知姑娘是要找什么?”
    虞苒苒没有答话,只是看着桌上的一堆东西,点点头,让她们退了出去。
    见人都走了,她才自己抱了个书箧坐到桌案后,在一堆笔墨纸砚里挑挑拣拣。
    从申时一直呆到了酉时。
    出来时,外头晚膳都已经备好了。
    习香在一旁布菜,见她一脸心事,出言询问:“姑娘这是怎么了?”
    虞苒苒放下筷子,撑头看她:“习香,你说,如果,你马上要拥有属于你的第一件宝贝,你会希望它是什么样的?”
    “宝贝?”她有些不解。
    虞苒苒点点头。
    她擒着下巴仔细的想了想,说:“或许…我会希望这个宝贝上面能有我的印记,最好是别人一看就知道这个宝贝是属于我的!”
    虞苒苒将她的话细细琢磨一番,顿时觉得大有道理。
    于是她将自己的要求写在纸上,第二天一早,便让人送去外面给了做笔的师傅。
    这两日方嬷嬷得空,她又去津玉轩学了两日女红。
    傍晚回到汀雪楼,便听习香说,笔已经做好送来了。
    虞苒苒偏头往厢房的方向看了一眼,灯还亮着。
    习香告诉她,东西已经放在她书房里。
    她便快步跑进去,果然在桌上瞧见了一个长长的锦盒。
    迫不及待的拆了绳子打开,只见里面正躺着一支修长的毛笔。
    这支笔,笔杆漆黑如墨,笔尖收锋如锥,毛色呈现黑紫色,选用极品紫毫,毫长而锐,表面光泽,锋颖细长,价比黄金。
    不过这都还不是最妙的。
    最妙的,还是漆黑笔杆上,那两个鎏金的小字——肖戎。
    虞苒苒捏起笔,用拇指在笔杆上摩挲几下,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触感很不错。
    她将笔放回盒子收好,把书箧从柜子里抱出来,里面装着上课要用的各种书籍,还有她前几天挑好的笔搁,笔洗,镇尺,几尊砚台,三盒集锦墨还有厚厚的一沓宣纸。
    虞苒苒打开书箧,将桌上的锦盒一并装了进去。
    挂笔的笔架太大,里面已经被塞的满满当当,无法容纳,她便直接抓在手上。
    于是这小姑娘一手提着书箧,一手抓着笔架,走出了书房。
    外间的丫头婆子看她这副模样,纷纷投来奇异的目光。
    她也不理会,直接快步跑出了屋子。
    她在那件亮着灯的厢房外停下,将沉甸甸的书箧放到地上,腾出一只手来敲门。
    里面很快有人应声:“是谁?”
    虞苒苒觉得心里有股雀跃,连都调子甩的高高的:“是我!”
    接着,便听见脚步声渐近,是他过来开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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