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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记:这个晚上,在铁路大宿舍门口的地摊上,李锋芒像个地下工作者,掩饰身份去偷听,还跟卖面的老姚上演了“一出戏”,他坚信,所有真出租车司机向往的正大光明很快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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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姚的话让李锋芒吃了一惊,不由就问:“谁来了?”
王师傅笑了笑:老姚啊,甭一惊一乍的,来过来喝杯酒,我跟李老师聊得很好,他讲他的童年跟狼的故事,你也讲讲你的童年?
挠挠脑袋,老姚说我的童年?小时候啊,我就在铁路边玩了,最喜欢的事情是抓住蚂蚱用狗尾巴草绑在铁轨上,等火车过去,草都不见个毛了。
哈哈笑,王师傅说你啊你,从小就残忍啊,我在乡下人家杀猪我都不敢看,不过蚂蚱就是蝗虫,你这是除害虫,但这个方式不可取。
这时候,李锋芒大致猜出了“他们”就是控制假出租车的那伙人,看王师傅淡定自己也就微笑:姚师傅,据说油炸蚂蚱是道菜呢,我学医的,知道这个菜还有止咳平喘的效果。你要不引进来吧,我觉着你这里特色不明显,我们坐这里一个多小时了吧,也没进来个客人。
老姚说可以考虑。然后解释说平常人很多的,怕打扰你俩说话,来了两拨人我都摆手拒绝了,李锋芒有些不好意思:那我一会多给点,你也得靠这个养家糊口呢。
王师傅说没事的,他这摊点一般都是凌晨三点左右才人多,都是跑出租车的,“小包”交班司机来吃一碗面,一个辣炒羊血,然后回去一觉就睡到下午,起来再吃一口便该跑车了。
老姚端起老王面前的酒杯:锋芒老师,我敬您一杯酒,这个事情拜托了,要不来我这里吃饭的都少了——一般司机都是跑火车站顺路过来吃饭,不敢来就都换地方吃饭了,没有几个愿意空车烧油就为吃我一碗面。
李锋芒端起酒杯想这个事情居然牵扯这多么,摇摇头: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菜,唉,我一定尽心尽力,姚师傅放心。
老姚跟李锋芒碰杯一口喝了半杯酒,然后很舒服的滋了一声:这酒就是来劲,李老师,你不来老王不让我喝,嘿嘿。另外你俩今天谁也不用付钱,我老姚请得起。谁付钱谁就是看不起我,就这么定了!我把这菜给你们再热热,你俩不要总说话不吃东西,一会来客人还以为我老姚手艺不好呢。
看老姚端着两盘菜出去,李锋芒叹了口气:王师傅,你怎么挨打那个事情还没说呢。
王师傅又倒了半杯酒:事情很简单,我到火车站放下客人,看“他们”在拉扯乘客,就掏出相机拍了几张,估计“他们”看到我在拍照,于是冲过来几个人,我把相机塞到座位下,刚启动车“他们”就站到了跟前。
喝一口酒,王师傅说自己随即就下车锁了车门,而后挨了几下打,鼻子被打破了,他就伸手把血抹得满脸都是,反正是不开车门,得保护相机。后来有路人报警,很快铁路派出所的就过来,这伙人也没跑,都被带回了所里。
李锋芒说我看了这个案情报告,是你要求调解的。
王师傅说是,我要忍了这口气,因为就算不和解这个事情也搞不掉这伙人,我给客运办打过投诉电话,但打一次也就消停两天,表面看不到了,随后就该怎么样又怎么样。
他指了指那个袋子:锋芒老师,我把我收集的都放进去了,你回去看看就啥都明白,我知道你要核实,所以留你一直坐着,因为你得提防“他们”。
说着话王师傅站起来,走到这个塑料棚的右后角,伸手掀起一块布:李老师你过来看。
李锋芒走过去,看这个口子很方正,但位置隐蔽,也就是从暗处看明处的效果,斜对角一个棚子下坐着六个人,像是在争论着什么,由于中间隔着两个棚子,听不清楚,隐约能看到桌面上摆放着一溜菜,也多是土豆丝、辣白菜之类,还有几个酒瓶子。
王师傅说那个光头就是他们领头的,他跟我一样,老家是江中陵县,从小也是在龙脊市长大,好像是化肥厂子弟吧。
仔细看了一眼,这个光头个子应该很高,坐着都比旁边的几个人高半头,一脸横肉,眉头稀稀拉拉,胡子也没有,看年龄也三十多了,李锋芒低声说了一句:过了青春期,少毛症。
王师傅说你说啥?李锋芒笑了下说职业病,我大学是学医的,他有少毛症。
王师傅笑了笑你看他左边那个黄毛,就是他在火车站领着人撵我们这些正规出租车,剩下的我也不认识,应该是跑假出租的司机。李锋芒说我认识一个:光头对面那个就是下午拉我回报社的司机,就刚才我让你学的话就是他说的。
放下帘子,王师傅说锋芒老师,你核实情况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安全,这伙人本就是铤而走险,小心他们狗急跳墙。
坐回桌子,李锋芒突然说我去会会他们,王师傅急了,不行,你这是要干嘛?
李锋芒摆摆手说我就在他们旁边桌上吃一碗面,听听他们说啥,没事,我出去从那边绕过去,你放心在这里等我就是。
王师傅说不行,你能认出下午载你的司机,他就能认出你是报社下车的记者!李锋芒想想也是,就环顾四周,看老姚的一件油腻军大衣在墙角挂着,就站起来过去,把自己的红色羽绒服脱下,拿过就穿上了这个军大衣,扣上扣子,再把头发弄乱:王师傅,你还能认出我吗?
摇摇头说你真是有勇有谋啊,王师傅说我拦不住,你要小心,低头吃饭听听他们争论啥就好。
“你看,”李锋芒笑着说:你也在琢磨他们在争论啥,我出去了,你等我就是。
掀开门帘出来,老姚吓了一跳,李锋芒低声说:姚师傅,借你大衣穿穿没意见吧?
老姚赶紧摇头,并且看了一样光头那边,李锋芒笑了笑向左走,绕到铁路大宿舍门口才又绕到那个棚子跟前,老板在炒菜,笑着说请进,您吃啥?
李锋芒走进去就坐到了那桌人旁边一个空桌上,用临江方言说:给我炒一碗面,洋柿子加弯辣椒,蛋炒。
老板答应了一声说得少等会,我炒了这两个菜,李锋芒说不急,先给来一碗面汤吧,我喝了不少酒,口渴。
因为离那个炒菜的地方有点距离,李锋芒声音很大,那个黄毛扭头恶狠狠骂道:你个外地佬,喝面汤自己去舀,喊啥喊?
愣了下,李锋芒马上满脸堆笑,然后点头去到外面,炒菜的老板一脸歉意,但啥都没说,李锋芒摆摆手拿过一个碗,到面汤锅前舀了半碗面汤端着回去坐下。
他们争论的内容确实跟“假出租车”有关,李锋芒低头慢慢喝着面汤,等炒面上来,他剥了几瓣蒜开始吃面,前后多半个多小时。等他站起来出去付钱再绕回老姚的摊点,发现里面坐了三桌人,门帘也挑起来了,而王师傅不在,那桌上的菜也都撤了。
正在炒菜的老姚看到他过来笑了笑,然后很客气说:请里面坐。
再坐到刚才坐的位置,老姚端着一盘辣炒羊血放到隔壁桌上,然后对他说:小李子,老样子?一碗面一个炒辣子白?今天夜班查车冷了吧。
李锋芒看了眼那三桌人,不知怎么回事,再看自己挂在墙角的羽绒衣也不在了,就站起来:老姚啊,我一会再过来,回车间拿瓶酒。
老姚如释重负:好嘞。你不用回车间了,回咱铁路大宿舍更近不是,我记得你前两天不是搬回家一箱酒吗。
有点像搞地下工作,李锋芒笑着说也是,你先忙着,我一会过来。
出来才发现,路边停了一溜出租车,在路灯下,他一眼就都辨别出都是假出租,没有停留,李锋芒径直就走进了铁路大宿舍,刚进去没多远,“李锋芒老师,”就听到一个声音喊他。
扭头看,王师傅在不远处一个路灯下跟他招手,另一只手拿着他的羽绒服及那个袋子。
走过去,俩人站着说了几句话,李锋芒说他们在商量最近停运,好像最近上头通知说要严查。
王师傅说他们就是暂避风头,估计很快就又卷土重来,毕竟不是阳光下的事情。
李锋芒脱下老姚的军大衣换上自己的羽绒服说:你怎么也出来了,是不是老姚那儿坐的人也都是假出租车司机。
“是,”王师傅说好险,幸亏你出去了,我怕你出事,就在那个小窗户看,然后就发现很多假出租车开过来,怕碰到脸熟的,就提着你的衣服跟袋子跟着出来。
笑了笑李锋芒说老姚也机灵,你跟他说让我来大宿舍的吧。
叹口气,王师傅苦笑,你说咱们这么光明正大的事情怎么还得偷偷摸摸呢?
李锋芒想了想说记者也得吃饭不是?这是玩笑话,但我坚信正大光明的事情一定会在正大光明的地方出现,小不忍则乱大谋嘛。
俩人伸手紧紧握住,王师傅说我该干的都干了,接下来就辛苦锋芒老师了,近期你用车给我打传呼就行,随叫随到。
李锋芒说谢谢您,然后扬了扬那个袋子:您做的已经够多了,我会把剩下的事情圆满做完。就这样吧,这个大衣还得劳烦您给老姚师傅送过去,替我也谢谢他。
出铁路大宿舍,正好有辆出租车看到他就停下了,李锋芒辨别了下是真的,就坐上去说 “河右日报社”,然后拿出手机给王师傅打了个传呼:李先生说他在军大衣口袋放了一百块钱,请您转交给姚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