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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记:把姥姥、姥爷接到省城,李锋芒完成了一件大事,一件必须去做的大事,而自己的记者之路,在孙继全的言传身教里,也在逐步进入一种更高的境界。转眼就是一年,《河右晚报》站住了脚,但广告发行并没有达到预期值,编辑记者最关心的人事关系、个人待遇也没起色,于是风暴又一次聚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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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字一句看完这篇稿子,然后递给张文秀:孙总给我上了深刻而严肃的一课,看到文后是署我名真脸皮发烧啊!
张文秀看完说这不是你写的?我觉着怎么就是你的口吻。
李锋芒说这就是高明之处,孙继全老总用我喜欢的行文方式,写了一篇我写不出的报道,简单举个例子:我只知道从a到b,孙总熟悉从a到达任何一个字母,在他眼里,或者他的写稿子能力是真正的游刃有余——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啊,况且我只是个小土包包。
老石开着车说我讲不来大道理,但你的报道我就认为好看,咱晚报记者我就喜欢看你写的东西,行云流水般、没有强迫人的感觉,读起来舒舒服服。
刚掏烟,张文秀一把就抢过去:车里少抽点,石师傅开车困了可以,你不可以。人家孙总当记者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所以呢,也不需要妄自菲薄,姥爷上次跟我聊你写的东西,说了一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我觉着太精辟了。
李锋芒笑了笑把打火机也递给张文秀,示意给了老石:这不是一码事,孙总亲自写的这篇报道,用了我一半稿子,但简练了很多,然后从立意到补充采访都非常严谨。所谓文无第一是水平差不多的比,一眼就看到参差不齐还比什么,我且得好好跟孙继全等前辈老师好好学呢。
老石说昨天喝酒你不是说不署名吗?怎么今天署上了?
李锋芒说昨天我搞不清稿子是怎样的,另外我听说咱们孙继全老总从来都是署实名——当年他写的批评报道是《河右日报》一杆旗,有时候指名道姓就是一些官员,当时的老总让他不要署名了,避免打击报复,他说我的稿子如果有出入人家打击报复我活该,如果我的稿子没有问题,他敢打击报复我就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嫉恶如仇,堂堂正正,文风严谨,无懈可击——李锋芒心里念叨着这几个词,昨天的想不开这一刻全部转化成对孙继全的钦佩与感恩,看着车窗外一排排倒退向后的树木,想亲自给他写这个稿子的良苦用心,有些惭愧,更想自己以后的努力方向。
在雕凹住了一夜,姥姥姥爷本不想去省城,但外孙子如此孝顺,也想去看看他弄的小院,两只正下蛋的鸡送到邻居家代养着,几瓮粮食也用泥封好,其余也没啥值钱的东西,此前李江也带话过来,所以都准备差不多了。
周日下午回到省城黄家庄,李锋芒把钥匙给姥爷:您去开门吧,我拿衣服被褥。
开锁推开门,姥爷几乎要掉眼泪,几乎是把雕凹村的院子复制了过来,这个外孙子是真上了心,车穿过城市的时候他跟老伴还说:城市好是好,就是太吵了。
这里,不远处是山,周边是农田,院子有窑洞,除了没有熟悉的邻居,几乎一模一样——邻居也有,黄长河跟父母听说李锋芒接来了姥姥姥爷,一家人出动,米面油,新鲜蔬菜,还提过了一袋子腌萝卜。
赵晨阳傍晚也过来了,他雇了个车拉了个小冰箱,李锋芒说这可使不得,你说多少钱吧,我给你。赵晨阳拉着姥姥的手说这也是我姥姥,就许你们孝顺不许我孝顺啊!知道这个“你们”包括了黄长河,李锋芒笑了笑说行,都孝顺,今晚暖房吃团圆饭,都不许走啊。
为了姥姥姥爷有归属感,李锋芒把老家摊煎饼的鏊子都拉到龙脊,只是姥姥摊煎饼用惯了的麦秆不好找,黄长河想办法弄了两袋子过来。
周五晚上听到李锋芒说今天接姥姥姥爷过来,王师傅提着十个碗也来了,还从出租车上拿下五个大盒子:我们老家讲究搬家添人口,也就是乔迁新居送结实的碗,这是老姚给提前做好的菜,他摊上离不开,让我代为祝贺。
就围着那个磨盘,十多个人吃了一顿饭,很丰盛,尤其是姥姥用新玉米面摊的煎饼,实在是香,王师傅说在老姚旁边弄个摊子,肯定大火,这个省城稀罕。
姥姥真当真了:好啊,反正每天也没事,能干我就干,赚钱给我锋儿在城里买房,赶紧把文秀娶过来。
都笑,张文秀羞红了脸,李锋芒说姥姥啊,您跟我姥爷就享福吧,可不能再忙碌了。黄长河的父亲对姥爷说,从这里出去往北半里路,是咱家的地,我给你踩出来一块,明年春天老叔想种啥就种啥,总也闲着身子骨也不舒服。
姥姥说就是,这位师傅,我每天在这里摊上两百张,你给拿过去卖了,咱俩一人一半利润好不好?王师傅还没说话,黄长河却大声喊着说不好,姥姥说咋地不好,黄长河说姥姥啊,你今天用这麦秆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下——我到农科所托人买的,价钱不给您老人家说了,肯定比你这煎饼不便宜。
都笑,姥姥说那就从靠山镇拉过来一车,李锋芒拉着姥姥的手说咱就不费那劲了,这边无霜期短,一般不种小麦,您也用不惯煤气,够咱自己吃就行了。钱有多少是个够啊,咱们一家人幸幸福福、快快乐乐、健健康康在一起,是最重要的。
端起一杯酒,李锋芒团团碰说着“感谢,感谢,”喝了一杯,又单独跟黄长河父亲喝了一杯:姥姥姥爷含辛茹把我养大成人,叔帮我在这里弄这么个小院,感恩戴德!
“这里吹曲唢呐应该不打扰人”,姥爷说锋儿啊,酒足饭饱,咱爷俩给各位吹奏一曲助兴吧。欢呼,大家都鼓掌。
拿起唢呐李锋芒问姥爷,吹什么?姥爷说《怀乡曲》吧,这个曲子后来我常吹,越来越感觉有味道。
李锋芒说姥爷啊,这才刚到省城您就怀念家乡了,姥爷摸着胡子说锋儿啊,你就不要担心这个了,你在哪儿,哪儿就是姥爷的故乡,这一曲送给各位朋友们,这里是我们的家也是各位的家,没事就来玩。
《怀乡曲》一共三段,怀念部分没法变动,俩人都也沉浸在其中,第二部分的赞颂与向往就欢快很多,尤其此时此景,到第三部分的迫切与坚定回到作曲家的本身意愿……
听过的没听过的都是大声叫好,王师傅激动地说李老师您是全才啊,这是我听到的最好听的唢呐曲,姥爷更是老艺术家的范啊。
李锋芒没有谦虚:我在省城拜过个唢呐老师,程老师,他是咱们音乐学院的教授,前两天打电话给我说,已经报名了,基本确定姥爷带我去北京参加元旦一个晚会,好像是海峡两岸的音乐会,就吹这个《怀乡曲》。各位可能不知道,这个曲子就是采用台湾省的传统戏曲剧种的曲牌为素材创作而成。
姥爷摸着胡子说我可带不了你,锋儿,你这两年尽管练习少,但吹奏水平却长进不少,音乐就是岁月,慢慢品味后都成曲了。
李锋芒说程老师最近不在龙脊,他说要来拜访您呢,等他回来我带您去他工作室看看,如果可以,您就帮他带带学生,反正也是闲着。
众人陆续离开,一家人收拾停当,坐在院子里聊天,李锋芒很满足,姥姥姥爷是他最大的牵挂,现在就在身边,张文秀自那次他患肺炎后,似乎想明白了啥,不再争吵发火,其实是她觉着自己说了那么多,金媛媛肯定死心了。
第二天一早,李锋芒起床,早饭已经做好,熟悉的味道,姥姥尽管很多东西不熟悉,但有土灶有锅有水就能做饭,她指着码起来整整齐齐的劈柴:锋儿,这是买的吧,太浪费了,以后不用买了,有山就有柴,花那些钱干嘛。
姥爷在南墙根下选了个地方,已经用盖房剩下的砖弄了个“练功场”,一切都是雕凹模式,张文秀洗了脸都说自己一晚上都梦见在你的雕凹。
李锋芒知道老人家不会去破坏山林,也就是溜达到山里捡些枯树枝,所以就说好,我上班了,然后对姥爷说午饭你俩吃我不回来,晚上回来。
黄成河已经在车上,先去送张文秀,太阳出头,斜射在那排杨树上红彤彤,地面已经有了落叶,李锋芒不由就说“转眼就该是冬天,”黄成河开着车说你就甭操心了,今年冬天用的炭都买下来,过两天送过来,你家一个火炉子烧不了多少。
张文秀说长河,你啥都管了,要我们干啥?这样吧,今年你父母的衣服我包了,这样心里舒服些。黄长河说你随便,反正我不给他们买,嘿嘿,我家一年用半车也是给一辆车的钱,现在拉一车不吃亏。
心里全是安逸,李锋芒到单位后直接去了孙继全办公室,他在,也没多说,听李锋芒说完感激,他摆手:从央视露脸到抓歹徒被毙稿,你经历的都是你的财富,我个人感觉,接下来你尝试写俩月正面的、积极向上的稿子吧。